“如果一个人实在劣迹斑斑,你们本来对他也没什么期待,那就无所谓了吧。”陈文港理解,“现在他能稍微收一点心算不错了,就算找个男人过日子,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霍振飞很客气:“别误会,我个人对你是没什么意见的。有些方面你确实很识大体,比如你跟江彩的关系处得很好,她只信任你,甚至现在在家里都乖了很多。这是你的功劳。”
陈文港望着窗外,茶楼底下车水马龙。
他把目光收回来。
陈文港已经听明白了,脸色冷淡下来。
霍英飞意有所指,看看他的肚子:“所以可惜了,你要是能生,家里也不会亏待你的。你说是不是还是当女人好?挣得容易,名正言顺,做豪门阔太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又不怀好意地感慨:“可惜你呢,从性别上就亏大了。你跟霍念生嘴上说是结了婚,充其量就是个自我安慰,是他骗你骗得太像真的,还是你自己也相信了?偷偷跑到国外,偷偷地办仪式,连个重要宾客都没有,你们管那叫结婚还是过家家?他就这样对你,也没见得对你有多重视嘛。你是真不知道别人都在祝福你们,还是在看笑话吗?说不好听的,霍念生在国内的户籍信息都还是未婚呢,他就算再娶个女人都不算重婚罪,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书房里,霍振飞掸了掸烟灰:“那就这样吧。”
霍念生把二郎腿放下来,起身扯了扯下摆,给了他一个眼神。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往楼下走,远远看见拐角站了不止一个人。
陈文港忽觉腋下一紧,两脚突然腾空,是霍念生来到身后,玩笑地一把把他举起来。他原本正蹙眉瞪着霍英飞,此时惊叫一声,压低声音嗔怪:“干嘛?别玩了,快放我下来。”
霍念生依言把他放下,胳膊压在陈文港肩上,玩世不恭的语气讥笑霍英飞:“你是羡慕当女人,还是羡慕有两个亿拿?想要不如自己去讨老婆算了,你切了下面那根比较快。”
两人在后面把刚刚的对话听了一些进去。霍振飞隐隐听他扯上自己的老婆孩子,心里不算痛快。因此没有插嘴,气氛一时凝滞。霍英飞拉下脸去,眼珠转了转。
霍振飞去质疑他“真爱”的成分:“如果抛弃外在的条件,霍念生没钱没势,不能动辄送你香车宝马,花大几百万追求你,但性格还是和现在一样花心这样你也还会爱上他?”
陈文港反唇相讥:“我看不出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你平时难道也会想,如果自己没权没势、不是霍恺山的孙子,你的夫人还会嫁给你吗?你的儿子还会像现在这么崇拜你吗?”
霍振飞被他堵得没话说。
陈文港忽而笑起来,温和客气:“好了,我们不要争了。你觉得霍念生花心,我和你看到的或许不一样。能哄得他心甘情愿出国跟我结婚,这么多年,你见过有哪个人做到了么?”
霍振飞也笑了笑:“这点我是很佩服你怎么做到的。回头传授给我,我讨好夫人用。”
陈文港低头喝茶:“这就是我的本事了,其他人学不来,你还是自己摸索婚姻之道吧。”
*
霍恺山是在八十大寿的前一天出的院。
记者得到了一点风声,三三两两守在霍宅外面,他被搬下来时身上还插着管子,连着仪器,医护人员浩浩荡荡,严阵以待,阵仗犹如皇帝出行,直到把病人在卧室安顿下来。
陈文港下了车,霍念生揽着他的腰:“走吧,进去了。”
这间宅邸里面的模样和记忆中并无二致。
深色实木地板,暗金提花窗帘,底下坠着长长的流苏,窗上装着铜制雕花的栏杆。客厅里装着壁炉,上方挂着巨大的油画,繁杂厚重,充满年头,像个迟暮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