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又吃过晚饭,来作客的客人一个个该告辞了。

是在过了差不多一周之后,牧清突然悄无声息回了郑宅。

他谁也没惊动,多半是林伯开的门,晚上九点多钟的实话敲响陈文港卧室的门。

陈文港一开门就看到对方冷漠的表情,他说:“我也要搬出去了。”

陈文港愣了愣,把透明胶带放到一边:“你已经跟义父说了?”

“当然说了。”牧清冲他冷淡地笑,“你觉得我还在家里住得下去吗?”

一时相顾无言,陈文港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这次不是来打探的熟人,是上次孟老的女儿。对方抱歉地解释最近忙,他定制的戒指工期要推迟。

回城途中他把车停在山路边上,下了车,掏出首饰盒,打开看了半天,复又盖上。

霍念生随手往前一抛。

好像也没多用力,盒子划出一个悠远的弧线,落入白雾缭绕的山涧里。

陈文港本就靠在墙边,霍念生逼近一步,他身体后仰,脊背更紧密地贴在墙上,把自己拉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他其实不知道前世霍念生怎么处理了被他拒绝的戒指。

自那以后,就没见过那两枚对戒,霍念生也没再提过这一茬事。哪怕后来,陈文港终于隐隐有些懊悔。但人总得为自己的买单,话是自己说绝的,他没法厚着脸皮再提什么要求。

是他自己不要的。

这一辈子,他难免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新的机会。

所以看到戒指就忍不住订了,但心里其实还没想好,是不是该拿出来。

霍念生在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问:“戒指是你自己订的,你为什么这么抗拒?”

陈文港只觉得畏惧,他做贼心虚,目光躲闪,突如其来负罪感压倒了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讳莫如深的眼神盯着霍念生。

霍念生紧盯着他的表情:“告诉我原因,为什么,嗯?”

陈文港张了张口,背后微微出了汗。

“文港。”

戚同舟突然出现,打断他们,又喊了一声“霍哥”:“你们在聊什么?”

霍念生若无其事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文港神色恢复如常,对戚同舟笑笑:“你还没回去?”

“太忙了,一直没跟你说上话。”戚同舟把目光锁在他身上,心里满是狐疑和警惕。

看到的一幕让他直觉霍念生在胁迫陈文港,但两人的反应比这种想象还多一层微妙。

何况霍念生一点都不心虚,甚至主动问戚同舟:“下午你有别的事吗?”

“没吧……应该没有。”

其实这个设计跟霍念生前世带来的那枚有点像,未尝不是一眼打动他的原因。但到底真的像不像,原来那两枚具体什么样,已经无从对照,只剩下隐约模糊的印象。

不是不后悔,甚至是懊恼,他曾经亲手戴过前后加起来不到一分钟。

霍念生有多想给他戴上,他就多急着拔了丢回去,仿佛多套一刻都要灼手。

如今陈文港自己成了准备戒指的这个,他才体察到一点将心比心的感觉,他不敢回顾那是多伤人的举动,要是霍念生下一刻就报复地把戒指扔还回来可能还让人舒服一点。

他抓着霍念生的手,一点一点往上套,呼吸不稳,心尖也是颤的。

但霍念生毫不知情,也没那么干。

陈文港垂着眼,看着霍念生把另一枚戒指戴在他无名指上。

上天的确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却不觉得特别轻松。这是侥幸。

陈文港扯了一点笑意出来,骑在霍念生腿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