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把他的腰搂回来,不当一回事:“回去反正要洗的。”

陈文港跟着他走,到车上,才听霍念生失笑:“打人还记得先把贵重物品藏起来?”

揶揄里甚至听着像还有褒扬的意思。

陈文港低头出神。至于解释和不解释,其实没什么差别。他本来是去见何宛心之前,担心她情绪不稳,甚至突然暴起之前她就干出过拦车的事不想被她砸了东西懊悔。

结果她没有,反而阴差阳错跟何家骏打了一架。

都差不多。

司机一脚油门就走。

刺眼的雷电从天直劈到地,极其粗壮的一条光带,仿佛抓住它就能爬到天极。

但人是不可能爬上去的,只有生死一线。

船身上上下下不停起伏,扬上去又摔下来,像是坐彻底失控的海盗船,颠了一天一夜以后所有人都抱着马桶在吐,哪怕资历最老的船员,船舱里狼藉一片,像经过一场彻底的浩劫。

灾难的威胁压在头顶,船长告诉陈文港,超负荷的电机在一台接一台陆续出现故障。

离最近的锚地还有一百多海里,而他们的船前进不得,反被推着一晚上退了几十海里,离安全的希望越来越远。狂风怒雨几十个小时都未停歇,透过舷窗,甚至亲眼看到台风掀翻了远处对面另一艘船只,像儿童玩具一样把它一端扬起来,翻倒,呈九十度角垂直地栽下去。

她想得简单,当然,一时冲动和快意恩仇也都简单。但陈文港知道,那天郑秉义必定也想了办法为他善后。不管是为了维护跟何家的关系,还是为了自家面子,这么做是必须的。

然后才是会关起门来算账的时间。

他被霍念生捞走是一时幸运,总还要回去负荆请罪。

消息从上往下翻,不出意料看到林伯问他在哪,然后让他回家以后去见他义父。

陈文港叹气,靠在船舷上,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和灯塔白帆走神。

他脑海中一桩桩一幕幕都是往事,有前世也有今生,海风吹乱他的发丝,他撩了一下,掖到耳后,手指白皙修长。霍念生回头正撞见这一幕,一时间话都没有说,又扭回头去。

但那一瞬间的模样已烙在他眼底。

陈文港穿着淡白的衬衣,脖颈下敞着一颗扣子,领口随风翻飞,被吹得纸页般哗啦作响。

就像大海写给陆地的情书这时进了码头,工作人员正在等候,泊好船,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岸上。

在海上晃久了,已经适应颠簸的节奏,到了平地上反而有踩着蹦床走路的感觉。

陈文港低着头,小幅度跺了跺脚,霍念生自然而然伸手,来揽他的腰。

他知道陈文港看了半天手机,开口揶揄:“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吗?”

“没有。”陈文港说,“不过如果算好消息的话,至少我不用去警察局。”

霍念生笑笑,正值中午,他们去了餐厅。

海上生活固然浪漫,但这里终于可以吃到顿厨艺含量高一点的正餐。

陈文港一边看菜单一边想着要给郑秉义的说辞,霍念生则从他屏幕上看到林伯的消息。

“你就是太乖了。其实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这样教唆陈文港,“你越做好学生,别人对你期待越高,你也会被辜负得越厉害。有时候任性一点未尝不可。”

“但我是什么身份,”陈文港托腮看他,“别人本来就没义务要给我奶吃呀?”

“那一定是你不会哭。”霍念生说,“有机会是可以学一学练一练的。”

“这又是哪跟哪的话。”陈文港嗤笑出声。

“你不信?”霍念生耍流氓,在餐桌下够他的腿,“就像昨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