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的水尽绝,江河消散干涸。

陈文港恍若掉入一场梦里。

他看清来人的模样高大挺拔,几乎和模特的身高齐平,裹在棕色格纹猎装里,黑发斜往后梳,多情的桃花眼总带一点嘲弄的意味,教科书似的花花公子打扮。

是如假包换的霍念生。

他猝不及防从陈年的记忆里走出来,活生生地出现在陈文港面前。

陈文港一阵耳鸣。

胸膛里装的不再是心脏,替换成了起搏器,鼓噪的声音窜到耳膜,吵得他什么也听不清。

时光一格格疯狂倒转,每一格胶片上都是霍念生带着笑意的脸,戏谑的,张狂的,温柔的,阴鸷的,蒙太奇般在眼前飞速闪烁交替,最后定格在眼前这个目光陌生的人身上。

霍念生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郑宝秋并无察觉异样,把陈文港拉到自己身边:“表哥,你还认得吗,这是”

霍念生微微笑着,眼神闪着愉悦的光泽:“我知道,姑父收养的那个小朋友。”

他反而来问陈文港:“还记得我么?”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咱们以前在宴会上见过。”

陈文港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匆匆把手递到他手里。

两人虚虚握了一下,旋即分开。

霍念生掌心的温度烫伤了他的皮肤。

陈文港垂着眼,霍念生的手骨节突出,手指长而有力,青筋明显,食指两侧以及食指和拇指的夹缝处有老茧,是经常练习射击留下的痕迹,他记得他以前经常去练射击,枪法很好。

十年。他跟霍念生死别了十年,那是三千六百多个捱不到尽头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