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起身一趟,拿来了霍念生却笑:“不用了,就是问问。我又没说要加。”

陈文港明白过来,忽然噗嗤一笑,勺子一倾,硬把方糖落入他咖啡里。

霍念生端杯抿了一口,多点糖少点糖都不会死人,他却鲜少见对面的人露出这样毫无阴翳的笑容。又想他其实该多笑笑,再调教一下,能魅惑众生。

回城的路一路畅通,霍念生和司机将陈文港送到大学门口。

到目的地,陈文港下了车,霍念生却也跟了下去,将他搂在怀里抱了一下。

这个抱来得有些突兀,陈文港虽然享受却也吃惊,他下意识回抱住了霍念生。

霍念生在他耳边轻声说:“Good day.”

“这个人对你的态度是什么?你觉得逃避是为了什么?”

“他其实挺友好的。只是我可能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配。”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不配?”

“因为……”陈文港卡壳。

“如果我们有了‘不配’的想法,其实常常真正是因为‘亏欠’。”乔斯金说,“比如我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安慰,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干了坏事,亏欠了德行。不配得到某样奖励,是因为心知肚明,自己还没达到应有的水准。或者我的孩子觉得自己不配拿到小红花,是因为他们知道今天功课还没做好,亏欠了爸爸和妈妈的要求。但你要知道,这不意味着你不好。”

陈文港怔忪一下,半晌才道:“……您说得对。”

他喝了口麦片,已经有点凉了。陈文港放下杯子。

但似乎有些隐隐约约东西在脑海中变得更清楚了一些。

他终于苦笑出来:“的确是这个词。大概我心底总是觉得对对方有所亏欠,而且已经没办法再弥补。这不是我好不好的问题。我一直很难过。”

他被旧时的老师无意间戳穿一个不愿直视的心事。

无论时光如何回溯,唯独对他自己,发生过的记忆,不可能当做未曾发生。

夏日闷热,天气预报说近日连续有雨,提醒市民出门小心路滑,携带雨具。

筹备中的厚仁特教学校地址设在老城区的升堂街。

政府福利署相关部门批了一栋建筑给学校使用,本来是栋烂尾楼,被政府接管后重新修建加盖,之后改变了规划用途,地理位置位于几个定点福利院中心点上,各方面都算便宜。

霍念生从教室后门往里看时,陈文港正在跟几个同事开会,讨论得有来有回。

似乎在一些意见上出现分歧。

学校招聘老师和校工,前者毫无疑问要做详细的背景调查。代理负责人提出调查范围应该扩大到所有入职员工,包括但不限于负责保洁、水电、锅炉、厨房、司机的所有勤杂人员。

但有人觉得这样流程过于复杂,招聘成本太高,实施起来不太现实。

陈文港收到霍念生的消息,侧过头,透过后窗玻璃对上他的眼。

他微微笑了一下,把头转回去,举了举手:“我同意Eden的意见。”

叫Eden那位女士就是提出对所有校工做背调的:“不仅要做,而且再详细都不为过。”

对面反驳:“我倾向于开具无犯罪证明就够了。我们的保洁和司机都是外包,人员时有轮换,如果来一个扫地的我们都要查一次,哪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

她坚持:“可我们不是在开公司做生意。成本要控制,但不是在这些方面。”

最后陈文港帮腔:“换个角度想,到时学校接收的都是特殊儿童,她们中大部分受了欺负都不会表达,甚至根本不懂自己受了欺负。万一有类似性侵的恶性事件发生,刽子手就是我们亲手放进来的。那个情况至少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