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一闪,达芙妮主动道:“如果您容许,我愿意为您编发。”

狩猎女神讶异地抬起眉毛。这个动作令达芙妮一瞬怔忡。那神态简直和阿波罗一模一样。

她的反应落入阿尔忒弥斯眼中,女神了然地笑了:“所有人都说我和他很像。”不等她作答,阿尔忒弥斯向背后一捋长发,微抬下巴:“你可以试试。”

达芙妮依言走到女神背后,拿起梳子,将秀发分作两边,分别编成发辫,而后缠绕盘起,用随意散落在石头上的银色发针固定。在这个角度她不会被女神直视,顿时浑身上下都轻松许多。她下手格外轻柔,生怕扯到哪根头发惹得神明震怒。然而再小心翼翼,也难免有失误的时候。

阿尔忒弥斯“唔”了一声,达芙妮动作立刻僵住。

“继续,没事,”阿尔忒弥斯摆摆手,口气带了点调侃,“你梳头的手法已经比我的母亲要好太多。”

女神勒托原来不擅长给女儿梳头?达芙妮转了转眼珠,为手上的细致活收尾,同时真心实意地称赞:“您的金发真美,比最好的丝绸还要柔顺闪亮。任何鲜花别在您发间都会非常合适。”

“我很少使用发饰,因为总是在狩猎时弄丢。”阿尔忒弥斯借着水面侧头看了看编好的发髻,表情沉静,却没吝啬称赞:“很漂亮。”她转而定睛看向达芙妮:“你的头发也很漂亮,让我想起秋日晴天的麦田。你又有这样的巧手,为什么不给自己编发?”

达芙妮摸了摸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这样奔跑起来比较方便。”

成日与群犬在林间狩猎的女神闻言笑了,显然对此颇有同感。然而开口时,她却话锋一转:“女孩,你生得美丽,能言善辩,又懂得揣度形势,如果不是厄洛斯的金箭作祟,我不认为你会对我的弟弟有什么别样的好感。”

见达芙妮试图否认,阿尔忒弥斯眼眸微敛,摇了摇头,口气里带着些嘲弄:“那你不妨说说,在现在的你眼中,那家伙有什么好的?”

达芙妮感觉头皮有些炸,决定先从最老套笼统的说起:“他品性高贵仁慈,即便是我这样弱小的宁芙,他也愿意出手相救。”

阿尔忒弥斯挑眉,调侃的意味愈发浓厚:“还有呢?”

“他--”达芙妮原本还想说,先不管阿波罗的口头态度,从他的行动判断,他其实对她颇为优裕。但如果她这么说,反而会加强阿尔忒弥斯对她的提防--她已经被目击出入厄洛斯的圣所,洁白的受害人身份染上污点;阿波罗又对她多有特殊对待,可疑系数一加一大于二。

念及此,达芙妮快速改口:“他非常英俊。”

阿尔忒弥斯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然而女神的湛蓝眼眸依旧牢牢锁定达芙妮,并未因为这无厘头的答案有所松懈。

“也许您说得对,如果没有爱神的金箭,我未必会爱上他。但我也未必不会对他萌生同样的爱慕。”她转向月光下粼粼波动的水面,声音低下去,“愿他能顺利做出预言,获得他想要的。”顿了顿,她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地向阿尔忒弥斯寻求首肯:

“他很快就会从神庙最深处现身的,是吗?”

据厄洛斯的说法,完成第一个预言之前,阿波罗都会将自己封锁在神庙核心区域。换句话说,如果达芙妮太早逃离,即便侥幸抵达德尔菲,也无法得到阿波罗的任何回应。

“我不知道。”

见达芙妮惊愕地瞪大眼睛,阿尔忒弥斯哂然:“窥视命运的纹理、从中读出有意义的图景,即便对神祇来说,也不是轻而易举之事。而做出第一个预言,又对完全掌控权柄有特殊意义。不是所有神明都能够承受这一职责,也不是所有神明都愿意那么做。”

这话意味深长。达芙妮眼神探究地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