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畴微侧首,缠绵缱绻地亲她的耳畔,声量越发压低了,用几乎呢喃的声音道:“我的希锦乖乖的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什么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你?做,只要你?陪着我,我们一家?人站在一起,你?陪着我们一起往前走?,好不好?”

那么低的声音,仿佛昔日?床笫间暧昧的耳语,不过?在那极致的温柔间,希锦却?品到了寒锋滑过?颈间的冷意,以及暗夜孤魂的凄冷。

她咬着唇,泫然欲泣:“我不想死,我想长命百岁,我爹娘早早死了,他们肯定想让我多活几年,让我享福,就算不能享福,我也想活着,我,我还没?看到我孙子孙女呢……”

说到这里,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儿?子才两岁,但她觉得她应该看到她孙子孙女!

她是锦凤,她是有福的,她怎么会死!她不要死!

阿畴浓密的羽睫垂下,神情落寞:“希锦不相信我?”

希锦含着泪说:“可万一死了呢,而且你?当了皇帝,你?就会娶别人,你?还得有别的妃子呢!”

阿畴:“不会有。”

希锦:“万一呢?”

阿畴:“没?有万一。”

希锦:“你?若到时候纳了别人,我便阉了你?。”

阿畴:“好。”

在辇车晦暗的光影中?,她清透的眸子浮着一层湿润的水光,就那么看着他。

他也在看着她。

视线交融间,彼此仿佛看到了对?方灵魂深处,许多的情绪就在彼此眼?睛中?脉脉流转。

这一刻,宫廷,侍卫,街道上的熙熙攘攘全都远去了。

就连辇车仿佛也已经停止,这个世间一切都被虚幻,只有他们两个是真实的,是可以感受到的。

在这长久的对?视中?,阿畴缓慢地捧住她的脸,用一种几乎卑微的声音道:“我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只有希锦,没?有别人会要我,只有希锦会要我,是不是?希锦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有些卑微,像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徘徊在黑暗中?,见到那倚门的娇俏小娘子,睁着幽深墨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贪婪渴望地求她施舍,给他吃上那么一口。

希锦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郎君,那么俊美绝艳,尊贵傲气的皇太孙,现在却?在自己面前卑微祈求着。

可她也明?白,那看似乞怜的背后,是这郎君的勃勃野心。

也许有一日?,他的森森白牙也会切断自己的脖颈,贪婪地吮吸自己的血液。

她以前并不懂这枕边人,如今懂了,却?看到了那阴郁沉闷的巍巍皇权,以及随时可能亮出爪牙的寒铁铮铮。

不过?她到底伸出胳膊来,颤巍巍地攀上他的颈子。

之后,半合着眼?,仰起脸。

阿畴垂眸沉默地看着,看着她精致面庞上的迷乱,以及她够上自己要亲的样子。

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正扑簌簌地绽开第一片鲜嫩的花瓣。

就在那唇即将吻上他的时候,他略俯首下去,接住,毫不犹豫地吻上。

唇齿相接间,这个世间仿佛被人点?亮了,一切都变得生动甜美。

彼此无声而默契地亲吻着对?方,紧紧缠绞,两个人都沉醉其中?,辇车内滋滋作响。

良久,希锦软趴趴地靠在阿畴怀中?,两眼?迷离,面上晕红。

阿畴却?低下来,埋首在她怀中?,贪婪地吃着,一口一口的,既急切,又克制。

他是饿极了的婴儿?,是丧家?的野犬,是眷恋世间温暖的孤魂。

希锦无力地抓着阿畴的肩,娇艳欲滴地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