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人出了电梯,开了公寓的门,又在鞋柜里给她找了双拖鞋放她脚下,对她说,进来吧。

然而陈眠却没动。

这里跟盛世豪庭一模一样的布局甚至屋内的摆件都几乎相同,像是时光都被拉扯回到了过去,站在鞋柜边的沈域还笑着问她是不是哭完之后连鞋怎么换都不知道了。

她慢吞吞地弯下腰,看着那双粉色的棉拖鞋,迟缓地哦了一声,贯穿了一整天的慢半拍反应到这个时刻都没有缓解,像是被另个人操控着身体,换了拖鞋,坐在沙发上,捧着沈域递给她的温开水,然后看见沈域在她旁边坐下。

在车里说着类似于邀请的话的人这会儿倒是正人君子的不行。

宽敞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于是,他顺理成章地直接对她说,“我们聊聊。”

他们之间有太多可以聊的部分。

过去的相处里总是以为对方都心照不宣,有些话说开了反而是剪断了维系两人之间平衡的绳索,粉饰太平的走到最后发现还是不行,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哪怕是面对面的交流都会产生理解的差异。

陈眠放下杯子,直白道,“可是沈域,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我之前跟舍友去清大看篮球赛就见到你了,在那之前我并不常想起你,也是在见到你之后才迟来的冒出些愧疚的情绪,觉得在绥北车站的时候我要是话说得委婉一些就好了,那些话说得太难听,所以我总觉得对你有所亏欠,怕伤害到你。”

她难得把心里话摊开说给沈域听。

断断续续的,说了又停,看他表情专注地看着自己,又无声地叹了口气,索性把内心所有的想法都更直接地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别人私底下具体是怎么相处的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其实到目前为止我对感情的态度依旧悲观,我情感上想要走向你,可我理智上又觉得迟早都会散。”

沈域打断她,问,“是对我这样,还是换作是谁,你都这么想?”

陈眠语气平淡地回答他,“只会是你。”

四个字让沈域一愣,分明是对感情失望又对他们之间关系做一个暂停的表述,却在这四个字里变得像是种另类的表白,她对感情失望无法信任,想要走向他却又悲观地觉得就算走到一起也很难隽永,可是就算是这样,想要走向的对象也只会是他。

喜欢是对他的,悲观也是对他的。

陈眠确实是一道很难解的命题。

她话里所说的一切沈域都能理解,但要是回一句时间能证明一切又过于轻飘飘,她无法信任的就是时间,又怎么让无法信任的东西来证明她更加不信任的情感。

他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异,成长、社交以及接触到的方方面面。

沈域生活的圈子里商业联姻不在少数,无论私底下是什么样表面上都是和和乐乐,像迟盛他爸在外面养小三包二奶,私生子跟迟盛都差不多大但一个都不敢往家里带,明面上仍能做出恩爱夫妻的样子。

爱情这两个字在他们这儿不过是饭桌上一道美味的菜肴,他之所以能够坚定的一次次选择陈眠,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因为他所拥有的一切让他对感情无比自信,就算被陈眠放弃,他仍然住着豪华的房子、开着豪华的跑车,哪怕是知情的朋友说他可怜也不会认为他是值得同情的。

玩笑里说他舔,但所认为的舔也不过是他本该高高在上等着被人追逐被人坚定选择,然而却一次次走向一个把他放在最后选项的人。

但陈眠不是。

高中时期的陈眠什么都没有,管中窥豹般的光明和自由都是凭借沈域对她的喜欢得来的。

她所听见、看见、感受到所有的爱都扭曲,只是上了大学之后从朋友的关心、老师的认可中获得了一些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