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方断绝灵气的世界里,居然有修士在深山隐居。

而且还是一个烂好人。

正解着腰间系带的玉白指尖微微一顿,喻珏漫不经心地想,也没说错吧,就是一个烂好人,身份不明的陌生修士也敢收留,况且他第一次见面时还对她举剑威胁。

不过幸好,幸好碰见的是这么一个修士。

那股虎视眈眈的灵力突然爆发时,喻珏就知道完了,只来得及在昏迷前用最后的灵力护住丹田,顺便触发了面纱。

可惜,面纱虽是灵器,但只是下品,估计挡不住眼前白衣修士的攻击。

喻珏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性命,那人气息中正平和,多半是正道修士,他对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再了解不过他既没有下杀手,那人多半也不会想要自己的性命,只是醒了可能要吃番苦头了。

但清醒时,他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沾染了敌人和自己粘腻鲜血的衣裳也变得干爽起来。

这些当然没有他原本寝宫里万年暖玉制成的床榻、日华蚕丝织成的被褥以及不重样的华衣来得好。

可这是活着的味道。

喻珏压抑的心情稍好,只要活着,就有无尽可能。

带着这分愉悦,他解开腰间被温渺简单系好的结,里面竟然还包裹着一个结。

沉默,继续解。

还有一个。

那分好心情无影无踪了。

也不知道温渺到底打了几个死结,喻珏解了半天都没完全解开,体内的经脉因为受过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刺激而隐隐作痛,让他更添烦躁。

忍了又忍,终于解开,喻珏实在受不了再慢慢脱这衣裳,有些粗鲁地把衣衫从一侧肩上直接往下扯。

没了繁琐绸带的束缚,层叠的红纱轻易顺着他的力道滑落挂在臂间,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

没力气再动弹,喻珏就着这个姿势去看记忆中伤口的位置。

他的腰间缠着一圈白布,隐约可以看见丹田那处的白布内部沾染着干涸的血痕。

喻珏解下白布,没有想象中的狰狞伤口,只余下与周围肤色截然不同的嫩粉色新生肌肤证明它存在过的痕迹。

“不知道她用的什么药,效果这么好。”喃喃自语一句,喻珏穿好衣衫,既然外伤已然无需顾虑,他便盘膝开始调理内息。

灵力游走在经脉之间,意外的没有想象中受损得那么严重,并且还有一股温和的药力正在缓慢修复内里。

喻珏忍痛运转功法,没有找到早先被打入的他人灵力,看来刚刚一番爆发已经耗尽了它最后的余力。

喻珏强行运转完一遍功法,额角已渗出了些细密的汗珠。

“还好,运功没问题,总归是有恢复的希望。”

喻珏放下心,稳住心神,控制灵力以极缓慢的速度沿着功法在体内流动。

剩下的调理,都是水磨功夫罢了。

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喻珏有些犹豫地坐下,这些饭菜上并没有灵力波动,而修士之躯不受凡物影响,即使是他现在的状态,若是有毒也能轻易逼出。

喻珏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小菜,味道竟然还不错,没有过分调味,食材本身的香味与佐料融合得很好。

咀嚼的动作愈发迟缓,喻珏开始思考如今的局面。

给他上药、处理伤口、送饭,没有因他的抢夺而发难,还问了他的名字,看样子是要留他在这里养伤。

喻珏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面纱还牢牢系在脸上,没有被解开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看中了他的皮囊,那温渺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真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