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小屋里,一个和衣睡着的姑娘应声睁开眼?, 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坐在?床上, 扫视了一圈屋内的陈设, 从不远处有些模糊的铜镜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左右, 脸色有些蜡黄但?还算健康的普通小姑娘。
她低头?, 伸出双手。
一双满是老茧和裂口的手出现在?眼?前, 上面还有不少陈旧的细小伤痕。
这是我的手吗?
她想着,出神地看着这双手。
“翠兰, 别发呆了, 快去烧饭了,你爹还要赶着时间去捕鱼呢。”
一只?同样粗糙但?更沧桑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唤回她的神智。
这个一直在?说话的声音, 好像是对?她说的。
她抬起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床边, 手上拿着一张散着热气的面巾, 像是要递给她。
她抬手接过, 中年妇女?没什么别的反应,转身往房门走, 边走边叮嘱。
“洗了脸收拾了就赶紧出来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砰。
房门被中年妇女?关上了,简陋狭小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我叫翠兰吗?
她困惑地想着。
翠兰,翠兰……
她念着这个名字, 总觉得陌生。
不止是这个名字,她对?于现在?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脑子里没有丝毫记忆, 仿佛她一出生,就是从此刻开始。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垂下眼?帘,手中的面巾已经?有些凉了,但?很?干净,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没有多想,她用带着几分凉意的面巾草草擦拭了脸庞,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随后穿好地上放着的鞋子,打开了房门。
和她想象的一样,门外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放了不少杂物?。
院子里有一股鱼腥味,却看不见鱼的存在?,角落里孤零零架着一根空荡荡的竿子,她猜想,那里应该是晾鱼的地方。
那个应该是她母亲的中年妇女?正坐在?院子中洗着菜,看见她出来了,头?也不抬吩咐着。
“翠兰,你去把灶里的柴火添一添,别灭了。”
这是我的母亲。
她意识到这点,张了张口,却喊不出“娘”这个字。
于是只?答了一声。
“嗯。”
中年妇女?没有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专心又利索地洗着菜。
她发现自己应当是个很?善于观察的人,轻易便找出了庖屋的位置。
走进庖屋的一瞬间,她侧首望了望中年妇女?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挥之不去。
这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
张秀芳从庖屋端了最后一盘菜放上桌子。
桌边,自己的女?儿和丈夫都已经?坐好了,就等着她一起动筷了。
张秀芳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女?儿翠兰,总觉得她今日要格外沉默些。
虽然平日里翠兰就是个安静性子,但?如今看着,安静中又带上了一丝沉稳,瞧着不大一样。
这个念头?短暂从张秀芳脑海中飘过,很?快被她忽视掉,专注于更重要的事上。
桌上的饭菜已经?摆放整齐,张秀芳却没有坐下用膳的意思。
女?儿翠兰的眼?里很?平静,但?丈夫王开川眼?里却充斥着对?食物?的渴望。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动筷,而是望着张秀芳的动作,在?等待着。
张秀芳走到房门正对?的一张小桌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