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自己拒绝了,这人多半不会在乎的,今夜必定会来。谁知等了小半个时辰,亥时已过,裴慎却还未来。
沈澜挑眉,颇感惊异。是有事情耽搁了,还是裴慎真死心了?她懒得再想,只管阖眼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秋鸢又来报,说总督府送了新的拜帖来。沈澜打开一看,无非又是约她亥时见面的话。
沈澜照旧取了官柬来,写了拒绝信叫人捎回去。
第三日、第四日……日日如此,沈澜彻底厌烦了。
她看着桌子上新送来的销金白录纸拜帖,唤来秋鸢道:“从今往后,总督府送来的拜帖不必再收。”语罢,又补充:“若强要你收下,你便只管收了,尽数销毁即可。”
秋鸢颇为惋惜:“这般好的纸,便是拿去卖都有人肯买的。”只消裁小些,送出去也极体面。
沈澜摇摇头,这拜帖若流出去了,旁人必以为裴慎与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干系,以至于裴慎夤夜来见她。
“只管都烧了去。”
秋鸢见劝不动她,只能无奈应了。
沈澜亲手取了那拜帖,点燃油烛。火焰一燎,上好的白录纸即刻被焚烧殆尽。
袅袅的烟气,映出她沉静的眉眼。
当夜,亥时。
六月底,正是暮夏时分,柳叶窗支开半扇,月华如水,沉静明彻,偶有丝丝缕缕的夜风穿阁越户,散去暑热。
沈澜枕清风,卧玉簟,掩碧纱,呼吸绵长,好梦沉酣。
窗外的野蝉本是静静的,似被什么惊动,便一声长、一声短地鸣碎了月光。
沈澜被吵醒,略带困倦地睁眼,却不曾撩开碧纱帐,只管翻了个身,面朝里侧,不耐烦道:“你到底要做甚?”
翻墙越户,入内而来的裴慎干笑两声,本想清清嗓子,却见她面朝里侧,分明是不想搭理自己,便又忍不住有几分涩意。
“你如今是连看我一眼都不耐烦了。”
刚一出口,裴慎便后悔了。何必做此小儿女姿态呢?他裴守恂难道是痴男怨女不成?
“我来寻你,是有事要告知你。”裴慎正色道。
沈澜被他三言两语激出了火气,干脆起身,拂开帐幔,淡淡道:“有什么事不能送信?不能白日拜访?偏要夜闯我家门。”
裴慎掩了心虚,只管慢吞吞道:“我何曾夜闯?白日里不是给你写了拜帖,约定亥时来见你吗?”
沈澜瞥他一眼,心道他送那拜帖,看似长进了些,知道光明正大强迫她无用,便只管装出一副尊重样,还似模似样地送了帖子来。
实则才装了三日便受不住了,今夜闯门,也不过是暴露他本性罢了。
沈澜冷笑,质问他:“你连送四日拜帖,前三日都被我写信拒了,第四日,也就是今日,我虽不曾送信,却也叫人给你带话,只说往后不必再送,拜帖上的事我一概不应,为何今夜你还是来了?”
裴慎挑眉诧异道:“竟有此事?”说罢,舒展了眉目补充道:“想来是那带口信的小厮蠢笨了些,不曾言明。”
演。你继续演。沈澜面无表情道:“那你如今知道了我的拒绝之意,请回罢。”
裴慎早料到她会冷言冷语,也习惯了,便径自行了两步,笑道:“是我误会了,待我说完了事便走。”
沈澜懒得理他,只告诫他:“往后你不必再送拜帖来。既浪费上好的纸张,还得劳动我去烧。”
裴慎点点头,心道以后改个样式,换成邀帖便是。
见他点头,沈澜这才问道:“你有何事,说罢?”
霜白月华透过绿纱窗,铺陈在玉色凉簟上,映出沈澜粉白的面,黛色的眉,朱红的唇。
裴慎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