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满脸是汗,一拳照着罗强脸上砸过去:“你以后再不那样儿了?”
“你再有下回瞒着我,你再有下回我一定甩你!再不搭理你一眼!”
罗强被打,眼睛红着。
罗强半晌迸出一句:“你敢甩我!……你敢!”
邵钧掏钥匙,手指湿漉漉的,胡乱捅了半天,才把手铐打开,筋疲力竭。
两具赤裸狼藉的身体,慢慢地蜷缩,紧紧抱在一起,勒着对方,仿佛要把对方勒进自己的身体……
邵钧那时候问:“为什么不说?”
罗强眼底通红,狼狈:“……怕你走了。你反正早晚都会知道,不用我说。”
“老子舍不得你,老子觉着你好。”
“等你哪天想通了,知道了真相,可能自己就走了,也不用我赶你。老子就拿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过。”
“你再这儿一天,我就能多看你一天。你走了,我看着你走……”
罗强嘴唇湿着,贴上邵钧的脑门。
邵钧眼神直勾勾的,没出声,任凭眼泪稀里哗啦,流了满脸,满身……
第八十五章 爱人同志
那年的感情正浓,北方数九隆冬的冰天雪地里,爱情燃烧正艳,骄阳似火。
那年的农历新年,也是清河监区最热闹的一次大年,整个监区外墙粉刷一新,院落里张灯结彩,大铁门上高高挂起两盏火红火红的灯笼。
犯人们在花坛上拉装饰彩灯,摆雕塑造型。监区上一年各项包干项目经济效益特别好,狱警和犯人工资都涨了一级,特美。监狱长小金库满了,拨出钱来给大家折腾,热闹。
罗强弄完花坛,走出来,离远了几丈距离,瞧了瞧,哼道:“真忒么好看,喜兴,这造型搞得,比城里鼓楼大街、南锣鼓巷过年的花坛都漂亮。”
顺子、刺猬和胡岩几个人扎堆聊天,指着大铁门上的大红灯笼,说:“咱听说,旧社会窑子门口才挂红灯笼呢,西四八大胡同解放前就是花柳巷,整条胡同都挂满了红灯笼!”
罗强心情爽快,嘴唇浮出弧度,西四八大胡同就是他当年发家置业的地方,他的地盘,他的老家,那时候整条街的红灯笼,都是给他罗老二挂的。
罗强歪着嘴角:“晚上打牌,谁赢得最大给谁床上挂红灯笼!”
胡岩插嘴道:“大哥,赢了给啥彩儿啊?”
罗强眯眼哼道:“你小崽子想要啥彩儿啊?”
胡岩歪头,也不正经着:“我想要啥,哥你还装不知道啊?”
大伙起哄道:“小狐狸想在床头挂个红灯笼,晚上让强哥摸到你铺上撒野去,是吧!”
罗强伸着腿坐在院子台阶上抽烟,用舌尖让烟头在嘴里左右晃动着,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小样儿的一群崽子,哪个都跑不了,都是老子的,老子挨个儿操你们!……哼,要不是老子现在心里有人了,从身到心就为咱家馒头忠贞不屈着,懒得搭理你们这些货,不然老子还真操你们一窝!
晚上说好了打牌。
前两年辛辛苦苦做的一副肥皂麻将牌,让邵三爷逼着骂着给洗掉了,怪可惜了的。今年罗强可学精了,咱不能拿能洗没了的东西做麻将牌,咱得用那洗不掉的东西,可循环利用。
于是,晚上邵钧进屋查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七班天才的大铺吆喝着手下一群小兔崽子,把他自个儿夏天睡的凉席给拆了。
罗强是早就算好这一出了,夏天让罗小三儿给他送进来一副特高档的麻将牌凉席,就是那种竹子打磨成一块一块饼子形状然后用丝线整整齐齐串起来的大厚凉席。席子拆出一百多块竹饼子,方方正正的,写上字,画上大幺鸡,一副麻将又做出来了,一帮人乐得,玩儿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