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取一真结束打工,踏着夜色回到卧室时,放下书包的手停顿了片刻。

五条先生……没有像平时那样第一时间就摸摸他的脑袋,欢迎他的回来。

【五条先生?】

不如说,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好似他突然降临此处一般,今天的五条先生也突然抽身离开,没有半点预兆。

羽取一真仍旧维持着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握紧书包带的五指却已逐渐用力,关节绷起毫无血色的白。

安静的空气中也隐隐打起电弧似的火星,炸得噼啪作响。

要镇定。

必须要镇定。

以五条先生的性格,他绝对不可能不跟他打一声招呼就离开。

难道是……他隐瞒的事情被五条先生发现了?

羽取一真刚被安抚下来的情绪,刹那间又绷得极紧,如同一根拴着重如千钧的顽石、摇摇晃晃吊在悬崖边的透明丝弦。

是对他生气了吗?

或许只是在走神,还没发现他回来?

还是说……

无数纷乱错综的思绪在他脑海里打转,快得捉不住任何半个字符;但在大多数时刻,它却又多得如同散开的毛线团,密密麻麻将他的大脑全部挤占,空不出半分间隙。

那颗终于找到归属感的心,又再度空洞如无限下坠的深渊,落不到尽头。

“一真?”

在整个世界都颠倒错乱的混沌视野中,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欢快的男性声线,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亦如他从那叠厚厚的手写草稿纸里幻想出来的那般,温柔又亲切。

火星崩散,羽取一真的心脏突然跳回了胸腔里。

“五条…先生?”

他慢慢张口,带着连自己也难以察觉的轻微颤抖。

在此刻,羽取一真是如何深刻的领悟到他不能失去五条悟。

好想彻底的、完全的占有对方全部,连同目光在内。

“是我,”

终于能将氪金条拉满的五条悟唇角露出笑意,被坏消息挤满的消沉情绪总算能暂时脱离现实世界,仅为羽取一真的惊讶反应而感到开心。

“我还以为自己忙完得够快呢,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啦。真是的,本来想说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羽取一真的话问到一半,敏锐的反应过来,“五条先生脱困了?”

“Bingo!”

五条悟躺在高专给自己安排的教师宿舍里,懒洋洋翻了个身,边发出惬意的感叹。

“很不容易哦,我是从日本海沟的深处逃出来的呢。哎呀当时还以为自己要直接撞穿整个大陆板块才能抵达地表呢。”

“………”

羽取一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有点难以想象五条先生怎么做到从深达万米的海沟里脱困……还有那后半句话,是在说只要五条先生想,就真的能撞穿吗?整个大陆板块??

那禁锢他的敌人……还会再故技重施一次吗?如果再遇到比这次还要致命的危险怎么办?

羽取一真缄默片刻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会啦,那家伙做不到的。之前只是耍了点小聪明的苟且伎俩而已。”

清晰听见一真轻声松了口气的动静,五条悟单手撑着脑袋,情绪忽然变得高昂而愉快。

他在被认真的关心着。

不是在回来后,被说“以为老师是堕入魔道的人,跟着来栖华放出的光柱一道消失了”和“谁让你就是这样的性格”之类的话,就算抗议也只当做不懂反省。

原来,这才是真正被关心的体验。

五条悟笑起来,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