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是间面积不大的廉价公寓, 设施老旧, 厨房与浴室的墙角泛起大片的霉斑与污渍。
养父母原本是为了节省房费而选择合租,但他们实际上都是喜欢潇洒快活的类型,奉行“想要的就立刻想办法得到”,根本没有努力工作攒钱的打算。
等他们相互熟悉起来后,又索性为了拿到政府补贴而决定领证假结婚,并收养了他因为生孩子要怀孕十个月太浪费时间,而养母又嫌生产太痛、小孩子照顾起来很麻烦等等问题,不如直接领养小孩后每月定期拿钱来得快。
恰好,羽取一真就是一个沉默寡言且非常省心的小孩,被领养时也已经五岁,基本不会给他们的玩乐造成负担。
像此刻这个时间点,大概是他们通宵玩完回来,在房间里睡得正香的时候。
如果偶尔能碰上面,他们也会笑着客套两句,问一下最近还好吗之类……反正羽取一真不怎么说话,只缄默点两下头附和过去,话题就这么顺理成章结束了。
羽取一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的在玄关换好鞋,出门,下楼,左拐,朝学校走去。
每到这个时间,当他路过前方的住宅区时,总能看到一位妈妈笑得柔和又亲切,给站在门口等校车的小孩打气,然后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目送他被老师牵着手护送上校车。
羽取一真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路过,没有朝他们投去哪怕半分余光。
等他抵达学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教室里的同学已来了大半,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昨天的作业怎么样,借我看一下啦。”
“欸你没写吗?等我找找哦。”
“最后一道题目好难,幸好我爸爸也是数学老师,他说应该这样……”
“真好啊,洋平每次都有爸爸帮忙辅导功课。我最头疼数学了,快教教我!”
“呜哇,你今天带的便当看起来份量好足!”
“妈妈说做多了,非要塞给我两份……中午分给你一点吧?”
羽取一真越过这些喧闹的声音,独自拉开椅子坐下。
没有人主动朝他打招呼,羽取一真也早已习惯了这点。
客观地讲,羽取一真的样貌并不差,甚至是属于一出现便会吸引大部分视线的优越;但与此同时,他的神情又总是冷淡的,对任何人的搭讪都应对得不算热切,独来独往的作风也让他显得完全不合群。
倘若不是有那张格外清俊的脸撑着,认识羽取一真的同学给他的评价就不会是高冷、沉稳乃至酷帅之类还算正向的形容,而是孤僻、古怪、性格很差劲之类的贬损了。
但不论怎么说,像羽取一真这样不参与他们话题讨论、放学也不加入社团活动、更不会答应联谊或游玩的家伙,逐渐被所有人下意识的避让与忽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发展结果了。
将昨天的作业本放桌角等学习委员来收,同样不关心他们窃窃私语的羽取一真单手撑着脑袋,在看昨天被五条悟写下解题步骤的那张草稿纸。
平心而论,“幽灵”先生的字实在有点丑,比起领悟对方的解题思路,他其实花了更多时间在辨认内容上。
感觉就像是用手指头在沙子上随便画出来的内容七扭八歪,十分潦草,但又在尽力让一笔一划出的每个字都显得稍微板正些,落在该有的位置上。
羽取一真没有在做出题目后就将这张草稿纸扔掉,而是仔细夹在课本里,一起带来学校。
无论生活还是学习中,他都极少得到这样主动的、不求任何回报的帮助。
因为太过罕见,反而让羽取一真的心头微微一动,鬼使神差地将它收了起来,又在此刻,对着这些丑丑的字迹发呆。
而他的后座正在小声交流着什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