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残卷的记忆轰然浮现,“八门阵以形取势,藏锋于木火之间,山林为眼,破则全局可倾。”

“原来如此。”

黎无恙冷冷一笑,“传令,朕要亲入苍岭林。”

“皇上不可!”

几人齐声跪下,惊慌失措,“苍岭林幽深险恶,现在晋军又虎视眈眈,此行必涉险境,万不可轻身犯之!”

黎无恙却一摆袖,“连一个林子都不敢进,还谈何破敌?”

他语气骤冷:“晋军今番用此阵困我,我若不识其法,不明其心,三军迟早疲敝溃败!”

“谢惊春胆敢犯朕,朕便让他知,我大梁的皇帝,不是困阵之中坐等死棋的人!”

他扫了一眼满帐将领,“你们不识八卦之变,不明其阵法根本,那便闭嘴守营!”

黎无恙骑马登上南岗,随行千名亲卫。

高地之上,可俯瞰整片林谷。

他眯眼望去,见苍岭林中,雾气未散,一抹朱红身影倚马而立,是谢惊春。

几乎立刻,他就察觉出氛围不对。

他眼神微凝,盯着一处不起眼的坡地。

那处岩石下杂草微动,反光极轻,若不是风静得诡异,几乎不可察。

黎无恙忽地低喝:“退!”

亲卫来不及反应,他已猛地朝侧后跃开一步!

几乎就在他动作同时,一道破空箭鸣,如惊雷般骤然刺破清晨的寂静!

箭如狂龙,直取他心口!

黎无恙避得极快,可那箭却更快!

谢砚礼在高处蓄势已久,射的不是心口,而是他预判将要躲开的方向!

“噗!”

箭矢深深嵌入左肩,鲜血飞溅在岩石上。

黎无恙闷哼一声,他身形踉跄,险些自马上坠落。

“护驾!!!”亲卫惊叫,战马嘶鸣。

高地之上顿时乱作一团。

谢砚礼仍维持着半跪拉弓的姿势。

目光穿过残雾,紧紧盯着那一抹狼狈的身影。

“皇上!”两名亲卫几乎是扑上去,将他半扶半拖着退入林中。

谢砚礼在林中隐伏的目光微凝,弓弦尚未收起。

那一箭他算准了时机与位置,射得极快极准。

即便黎无恙察觉,但依旧避之不及,受了重伤。

然而此刻重新布防后,几无再下手的机会……

他眯了眯眼,鹰隼般的视线从林间一扫而过。

一片被折断的灌木下,谢惊春正半蹲着,擦拭着沾满血泥的刀刃。

听得脚步声,猛地警觉抬头。

“是我。”谢砚礼的声音传来。

“父亲!”

谢惊春长舒一口气,从地上一跃而起,脸上是掩不住的轻松笑意。

谢砚礼走近几步,拍了拍他肩,“你这次做的很好,能在那等包围中杀出重围,引他深入,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谢惊春搓了搓掌,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的骄傲,又带着些许遗憾地道。

“可惜了,没射中他心口,也不知他还能不能活。”

“不死,也只剩半条命。”谢砚礼淡声开口。

谢惊春疑惑地转头看着他。

谢砚礼弯唇,“我在箭上涂了毒。”

与此同时,大梁主帐。

黎无恙躺在塌上,肩头一片焦黑,皮肉边缘泛青。

几位随行御医神色凝重,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着。

“这不是寻常箭伤!应是淬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