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气氛再度沉重了。保活的事情就像一片乌云,总是在两人头上盖着。无论跑到哪里,雨点都会兜头而来。

陈熙南看着汤碗里的乌骨鸡,忽然有点犯恶心。不动声色地撂到一边,搅着黑米党参愣神。

“诶,内个啥好迪,有辙没?”段立轩问。

陈熙南看着他腮颊上的火疖子,到底没忍心说实话。低头抿了口粥,模棱两可地道:“也没什么辙,但多少有个方向吧。”

说罢他眼前一暗,就见段立轩的玉佛项链飞到脸前。紧接额头一热,那翠绿的小佛笑了。

“真行啊乐!”段立轩亲罢他,又在桌旁乱踱了几步。虎牙卡在薄唇上,耳钉闪得像星星,“见亮儿了,哎,真要见亮儿了!”

陈熙南摁着额头被吻过的位置,沉默地犹豫着。

他看见那些冰冷的文字与数据。看见被霉菌感染的果冻样脑组织。但也看见段立轩黑亮的双眼,里面盈满了爱与希望。

看着那活生生的笑容,他忽然就想通了。

也许知识的存在,从不是为了剥夺希望。生机渺茫是事实,但这并不是为死亡开脱的理由。

在生与死的空隙里,无论是多小的几率,都值得为之争取。

不要等死。要努力地活着,直到死。

只因希望是种子。可能就此腐烂,也可能破土向阳。如果只在看见才相信,那就无法度过漫漫长夜。而在破晓后,前方或许就有一段美丽而充实的人生。

“我准备为她做脓肿引流,”陈熙南放下手,从热气中抬起脸,“争取治疗时间。”

第53章 葛蔓纠缠-53

9月2号一早,二院召开了多学科会诊。神外、神内、NICU、免疫科、儿科、药学部、影像科的医生齐聚在会议室。经过两个小时的讨论分析,制订了详细的治疗方案。

首先由神外实施脑脓肿穿刺手术,缓解高颅压,为治疗争取时间。引流物送去检验,明确病原体。如果确诊ICA,由药学部开展抗真菌治疗。如果仍不能确诊,继续采取标准抗感染治疗。

保活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随时有心跳骤停的可能。谁都知道这孩子下不来台,但陈熙南固执地发起了攻坚。

当天晚上八点半,保活被推进手术室。

陈熙南没时间和段立轩详细说明风险。但在去洗手前,两人在走廊上,曾有过一段简短的对话。

“多大把握?”段立轩问。

“两三成。”陈熙南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