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这?么快就要成婚了……”
崔文茵放下手?中紫竹狼毫笔,缓缓坐下,眼神望着虚无处,还有?些怔怔的:“真快啊。”
她?还记得春日宴那会儿?,他一袭红袍,拿着纸鸢从树上跳下来的飒爽身姿。
那双望过来的漆黑狭眸带着浅笑,恣意又风流,懒洋洋的一声“喏”,叫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容色这?般出众的郎君
哪怕去岁在长安,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诗会、宴饮、马球会,见过那么多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但论姿容,没一个?能比得过这?位谢郎君。
她?原以为他既能来府中赴宴,定然也是哪家的贵公子。未曾想后来一打听?,不过是豪绅常六爷手?下的一个?地痞,且生母是秦淮河的妓子,生父也不知是哪个?恩客。
这?样的出身,婢子打听?来时,都生怕污了她?的耳朵。
崔文茵难受了许久,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春心动,却是动给这?样一个?人?。
毫无可能啊。
便是她?愿做那当垆卖酒的卓文君,父亲母亲也会先打断她?的腿,将她?锁在绣阁里,免得她?一人?带坏博陵崔氏与弘农杨氏两族的名声。
春去秋来,虽已过去大半年,她?也早断了那份不可能的念想,但这?会儿?听?到谢无陵要娶妻,还是不免勾起心头的好奇:“可打听?到他要娶哪家的娘子?”
“就知道娘子会问。”
那婢子走上前,低声道:“奴婢打听?过了,谢郎君未过门的妻子,是他一个?远房表妹,姓沈,唤作玉娇,北边来的,老家闹了灾,家里人?都没了,就跑来金陵投靠谢郎君了。”
崔文茵闻言,两道柳眉却是细细蹙起:“沈…玉娇?”
这?个?名儿?,怎么有?点耳熟,好似在哪听?过。
她?想了想,脑中好似飞快闪起某个?瞬间,然不等她?捉住,就迅速滑过去,之后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轻晃了晃脑袋,崔文茵定神,问:“他不是家中早无亲人?么,怎的忽然冒出个?表妹?”
“这?奴婢也不知晓了,反正那店小二是这?般说的。”婢子道:“对了,他还说谢郎君很?疼这?个?媳妇,人?还没过门,就购置了许多家当,除了在他们那里订婚服,还买了好几套绸缎做的衣裙呢。”
听?得这?话,崔文茵心底蓦得涌上一阵说不上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有?点酸,有?点涩,又有?点怅然……
崔文茵淡淡应了声,又扯了下嘴角:“那位沈娘子可真是走运,能得这?样一位好夫婿。”
婢子觑着她?的脸色,轻声唤了句:“娘子……”
崔文茵敛眸,莞尔道:“无事。我与他本就无缘无分,如今他能喜结连理,是一桩好事。”
少女时期的一刹那心动,就如春风拂柳枝,轻点一圈涟漪。
风停了,也就静了。
***
沈玉娇平日就待在小院里,绣花、带孩子、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顺便教谢无陵和柳家两个?孩子识字,极少出门。
是以她?也不知谢无陵这?只?开屏的花孔雀,恨不得将“老子要娶媳妇了”告诉给整个?金陵城的人?。
这?日傍晚,教完今天的十个?大字,谢无陵和沈玉娇说起他的新想法:“后院那片菜地空着也是空着,我打算另外?再砌一排屋子出来。”
沈玉娇诧异看他:“今年就砌么?”
“我是打算年前就砌好。”
谢无陵坐在小马扎上,拿着树枝在地上边划拉着大字,边懒懒散散道:“还是山猫提醒了我,他说孩子长起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