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小住了三日,她便随王氏一道回洛阳。
虽说先前与王氏没有多少来往,但因着裴瑕的缘故,沈玉娇对王氏也生出几分信赖。
在她看来,守真阿兄那样好,守真阿兄的母亲也定是个好人。
且家道中落,王氏是第一个接她出狱的,沈玉娇对王氏愈发亲近。
长安回洛阳这一路,她一得空就与王氏待在一块儿。
她也不知王氏喜欢什么,就陪王氏下棋、聊天解闷。
王氏一开始还怪不适应,但这一路朝夕相对,渐渐也看出来,这沈家小娘子虽不如其他贵女那般娴静斯文,但心性纯良,自有一番率真可爱。
只是这性子,哪适合当宗妇呢?
偌大一个家若是交到她手上,怕是要变成一团乱麻。
好在年纪尚小,脑子也聪明,慢慢教,不怕不成器。
王氏年轻时生裴瑕,伤了身子,这些年一直想与裴蘅之再要一个孩子,未能如愿。
如今将这小儿媳接回家中,王氏看着看着,竟生生将她看顺眼了,打算将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裴蘅之见自家夫人去长安一趟回来,虽然提起沈氏女仍会皱眉,但话里话外的那份维护,显然已将她当做自家人。
心头甚是欣慰。
“当年守真在沈府,跟着沈公读书,沈家人可是拿他当亲儿子般对待,吃穿用度与光庭贤侄一视同仁。如今玉娘到了咱们府上,咱们可不能薄待了她。”
“这还用你说。”
王氏乜他一眼:“沈家宽待我儿,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的女儿。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裴蘅之微笑:“夫人深明大义,实在辛苦。”
王氏哼一声:“少来。”
沈玉娇就在洛阳裴府住下了。
一开始到达陌生环境,她还有些拘谨不适。
再加之罪臣之女的身份,叫她出入行走,总如负着枷锁般沉重屈辱。
王氏看出她的局促,特地将她寻来,屏退旁人,与她谈心:“玉娘,我且问你,你觉着圣华塔塌,是你父兄贪墨所致?”
沈玉娇毫不犹豫否认:“不是,我父兄是冤枉的,他们没有贪墨。”
王氏瞥过少女明澈坚定的乌眸,勾了勾唇角,很快又正色,道:“你既相信他们的清白,何必自惭形秽,畏畏缩缩?”
沈玉娇微怔:“我……”
王氏道:“我与你伯父,也相信你父兄不是那种人。”
沈玉娇眼眶微红,嗓音微哽:“伯母。”
“好了,别哭哭啼啼。”
王氏望着她道:“清者自清,你家的案子,你伯父和守真会一直放在心上,寻机翻案。在那之前,你先将罪臣之女的身份放一放,多想想你将来的身份。”
沈玉娇:“将来的身份?”
“守真的娘子,我们裴氏的少夫人。”
王氏眼皮微翻,睇着她:“怎么,明年不想嫁守真了?”
这话说得直白,沈玉娇愣了愣,而后双颊发烫。
她垂下眼,小声道:“想…想的。”
看出她眉眼间的小女儿情意,王氏扯唇,面上仍一副不苟言笑的清冷模样:“那你往后行走,便记着你的新身份。虽然沈家无法再给你庇佑,但你既为裴家妇,日后裴氏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若是谁敢在你面前嚼舌根,或是对你不敬,那便是没把河东裴氏放在眼里,你尽管回来与我说,我替你收拾他们。”
听得这话,沈玉娇鼻头一酸。
从榻边施施然起身,她朝王氏端正一拜:“玉娘多谢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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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滁州三年任期满,裴瑕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