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过去, 亭亭如盖。
虽已过了吃枇杷的时节,但翠绿叶片下还坠着一些黄澄澄的枇杷果,大都烂熟了。
“若是早一个月回来,正好能吃上。”
谢无陵走到枇杷树前, 挑了又挑,最后摘了两颗并未烂熟的枇杷果:“这两颗还没坏,娇娇你尝尝?”
沈玉娇接过, 慢条斯理剥了皮, 露出多汁鲜嫩的果肉。
才咬一口, 谢无陵就满脸期待地问:“如何?”
“还行,有种熟过劲儿的甜。”沈玉娇道。
“到底是差了些时节。”
谢无陵伸出手:“不好吃就别吃了。”
沈玉娇避开他的动作,“剥都剥了,不好浪费。”
两三口将那枇杷吃完, 又拿帕子擦过手,她走进那几间瓦舍。
“这些是什么时候建的?”
“去岁你答应嫁给我,我便派人来建了。”
“那屋里那些家具摆件?”
“那些是我们出长安后, 我才派人过来收拾。”
谢无陵与她并肩走着, 视线从始至终落在她的脸上:“娇娇, 你觉着如何?”
他将一切都考虑得周全,沈玉娇还能说什么。
“都挺好的。”
她环顾四周,再看面前的高大男人:“去年你就派人来修建这后院,难道那时就起了回金陵的心思?”
谢无陵也不隐瞒:“我是在秦淮河畔长大的,金陵就是我的老家,总是要回来看看的。”
他上前一步,双手搭在她的肩,垂眸凝道:“而且当年那场未完成的婚仪,一直是我心里一大遗憾。”
是以他将小院重新布置成新婚模样,便是想全了当年的憾事。
“娇娇,再嫁我一次吧。”
谢无陵狭眸轻弯,嗓音低沉而慵懒:“将那日婚仪的遗憾都补上。”
看着他眼底那份炽热真挚,若说毫无触动,那是假的。
然而待到入夜,用过晚膳,沐浴更衣后,沈玉娇一袭红裙,头戴着一块十年来也并没变得多好看的“鸳鸯戏水”红盖头,坐在寝屋的架子床边时,隐隐约约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十年前那场婚仪,就差个洞房花烛夜。
现下他说要补全遗憾,那便是补上洞房。
可自打嫁给他,除了来癸水,她几乎夜夜不空房,他的“洞房花烛夜”难道还少么?
她心里暗暗为他的身体忧心,他却一直生龙活虎,精神奕奕,实在叫她费解,都三十好几的男人了,一天天哪来这么多精力。
正懊恼着怎就又上了他的当,喜房的门被推开。
沈玉娇戴着红盖头,眼前一片红,什么也瞧不清。
听到那脚步声沉稳走来,越来越近,搭在膝头的手指也不禁拢紧。
奇怪,明明都成婚半年了……
怎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难道是因着这特殊的穿戴和氛围?
思忖间,眼下映入一双绣着金丝祥云边的乌皂靴,属于男人的气息也缓缓涌入鼻尖。
“娇娇。”
他唤着,长指拿起一杆喜秤,缓缓挑起那方红艳艳的盖头。
暖黄辉煌的烛光下,新娘莹白娇媚的脸庞徐徐映入眼帘。
哪怕只略施淡妆,颊边和唇上抹了些胭脂,可在柔和烛火与大红衣裙的映衬下,她美若芙蕖,艳光逼人。
谢无陵一眼就看得痴了。
浑身的血液也如那仿若倒流的时光般,陡然沸腾起来。
终于,他亲手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终于,彻底圆了多年前那桩遗憾。
沈玉娇见他半晌不出声,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