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尸人专门出没于各大战场,靠着捡尸体身上的钱财为生。

那捡尸人寻到他时,看到他的脸与穿着,觉得是个有钱的主儿,便将他挖了出来。

果然在他身上摸到些钱财,待摸到他胸口那块玉时,发现他尚有微弱心跳。

捡尸人本不想管,走了百来步,到底有些不忍,折返回来,将他背了出去。

据药童说:“你长得好看呢,春老八说你埋在雪里,像个琉璃幻化的仙君似的,他拿了你的钱财与玉坠,怕不管你会遭天谴,就将你背到我们这了。”

“那样大的雪崩,一天一夜,你竟还能有气,你莫不真是神仙下凡吧?”

裴瑕那时才将苏醒,五感失了三感,能看能听,却不能说。

甚至连最基本的疼痛都无法感知。

鹤玄老人说,他在雪里埋了太久,经脉都冻坏了,或许余生就只能躺在床上度过。

鹤玄老人又说,“我这几月在你身上用了不少良药,你总得回报我一二。反正你也感受不到疼痛了,日后便当我的药人吧。”

那脾气古怪的老头半点不客气。

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给他试,各种金针毒虫往他身上放。

那三年间,说是行尸走肉,毫不为过。

小药童可怜他,边给他处理伤口,边道:“这样活着也没意思,不然我给你一剂毒药,给你个了断吧。”

那时他的嗓子已恢复一些,能发出些断断续续的音节:“不…不必……”

他要活着。

活着,才有回到妻儿身边的可能。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有一回鹤玄也不知在他身上用了什么毒,他猛地吐了一大口血。

却也是三年来,头一回感受到了疼痛。

鹤玄看着地上那一大滩黑血,捋着雪白胡子道:“不得了,当真不得了。”

有了痛觉后,裴瑕那枯槁身躯,好似枯木逢春,很快恢复起来。

渐渐地,他能说话、能进食、能站立.......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鹤玄老人道:“你走吧。”

虽说被当了三年药人,但若非鹤玄医术高超,裴瑕也定活不到今日。

他与鹤玄再三拜谢,鹤玄老人只道:“你命不该绝,我只是顺应天意罢了。”

离开那隐匿于雪山深处的神秘村落前,裴瑕去寻了那春老八,请他将平安玉坠归还,他愿以黄金万两答谢。

春老八惭愧得不敢看他的眼:“早八百年就卖掉了。”

那时裴瑕还是个无知无觉的人。

早知道值黄金万两,他就不该五十两给卖了,亏大发了。

裴瑕问起那玉坠下落,春老八也说不出来,只说是路过的西域商人,模样也不记得了。

若想再寻回,无异于大海捞针。

“……告别他们后,我从燕州借了马匹,日夜兼程赶回长安。”

说到这,裴瑕嗓音微哑,再看一袭娇艳裙衫的沈玉娇:“我已经尽快赶了。”

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时的裴瑕寻不回玉坠。

就如现下,再寻不回他的妻。

怕她担心,裴瑕并未提及被当药人之事,只说他身受重伤,三年来五感残缺,动弹不得。

饶是这般,沈玉娇对上裴瑕那复杂晦暗的眼眸,心下也是一阵钝钝的酸涩。

原以为三年守寡已经清苦,可与裴瑕这三年来的遭遇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好在……都熬过来了。”她勉力扯出一抹笑。

裴瑕并未出声,只看着她。

熬过来了么?

身体或许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