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垂下的指尖轻动了动,而后猛的掐紧,她?看向他:“我恨。”
她?至亲的性命、她?的命、棣哥儿的命,都险些覆于皇室的手,遑论裴瑕的命已经搭上了。
若能报仇,她?愿以命相助。
只是
“你有把握么?”
“白城突围前,我也曾问?过?裴守真类似的话。他与我道,咳咳”
谢无陵清了清嗓子,学起?裴瑕的神态与口吻:“我是人?,不是神仙。”
“战场上瞬息万变,在胜负分晓前,无人?确定一定能赢。不过?是顺势而为,选个最好的战术罢了。”
沈玉娇见他学话的模样?,有些好笑,而后心底又泛起?一阵刺刺的酸涩。
这?话的确像是裴瑕说的。
如此看来,在燕北那?会儿,这?二人?似乎相处得不错。
她?思绪短暂偏离,谢无陵又咳了一声,拉回她?的思绪:“娇娇,此事也一样?,我只能尽力而为。”
沈玉娇闻言,咬了咬唇,难掩忧虑。
谢无陵却朝她?扬起?一个懒洋洋的笑:“不过?我可以与你保证,这?回绝对不会像上次那?般莽撞。”
因着燕王绝非三皇子司马泽那?样?的鲁莽庸才,燕北君也不是那?临时从陇西拉来的草台班子。
“就连裴守真都说,我义父是世间第一等人?物?。”
谢无陵朝她?眨眨眼:“你不信我的择主眼光,总得信裴守真吧?”
沈玉娇哑然失笑。
良久,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再次看向谢无陵:“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
谢无陵眉梢轻挑,知道她?这?是认同了。
“你只要保全你和孩子的安危,于我便?是最大的忙。”
谢无陵这?是句实?话。
可他的实?话说出?口,往往如情话般,热忱直白。
沈玉娇心下一紧,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视线,低低道:“谢无陵,我……”
“娇娇。”
谢无陵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她?:“你不必急着说那?些,我也不会催着你给个答复。现下最重要的,你尽快带着孩子与你父母兄嫂等人?去闻喜避一避。”
他起?身朝她?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大事定在月底,你宜快不宜迟。”
沈玉娇仰起?脸,望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他的脸庞已褪去当年的浮躁痞气,深邃眉骨间满是成熟将?领的稳重,那?双总是含笑望着她?的眼眸里,也是叫人?心安与信服的锐利与坚定。
“好,我会尽快。”
沈玉娇颔首,又攥紧了袖角,望着他:“你自己,也千万保重。”
她?一颗心,已禁不起?再多的打击。
谢无陵凝着她?莹润乌眸间滉漾的担忧,薄薄唇角轻扯了下:“一定会的。”
毕竟,他可不像裴守真那?般舍得。
【128】
【128】/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瑕殉国的消息来的突然。
如今裴府就剩沈玉娇这么一位女主子, 哪怕母亲和阿嫂能搭把手,但她们终究是?他府的女主人,大多事还得靠沈玉娇自己撑起来。
送走?谢无陵后, 她收拾眼泪, 打?起精神,吩咐府中下人置办丧仪, 并往长安亲友、往来同僚府上报丧。除此之外,还得忙着收拾箱笼,往闻喜送信。
沈玉娇忙得陀螺般不停, 直到夜深人静, 方才有空喘息, 将那封放妻书拿出来,又逐字逐句看了一遍。
读第二遍时, 还是?会?落泪。
且没有旁人, 眼泪可以落得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