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她的?脸,长指摩挲了?两?下,轻声道:“我走了?。”

她问?:“你去哪?”

他没说,只低垂眉眼?,含笑看着她。

浓稠的?血色渐渐随着他的?身影淡了?,化作飞沙,又?似尘光,在眼?前消失不?见。

她慌了?,伸手先去拉他:“郎君”

梦醒了?。

她的?心跳,却随着梦境的?清醒,跳得更加剧烈。

裴瑕远赴燕北,本就叫人牵挂,现下还?做了?这样糟心的?梦,沈玉娇下半夜再难入睡。

她只能牢牢抱紧怀中的?孩子,阖着眼?告诉自己,一个梦魇而已?。

老?话不?是常说,梦与现实相反的?么。

定是她担忧太过,才会做这样的?梦。

虽这般想着,第二天一早,她便带着棣哥儿去了?大慈恩寺,烧香拜佛,念经?吃斋,点长明灯,直到傍晚才离开。

回程马车上,棣哥儿伏趴在她的?膝头,轻轻勾住她的?手指:“阿娘,你是想爹爹了?么?”

沈玉娇对上孩子清澈如溪的?大眼?睛,抿了?抿唇:“嗯。”

又?问?他:“你不?想他吗?”

“想啊。”棣哥儿毫不?犹豫:“可?想可?想了?!他若是再不?快些回来?,我都要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沈玉娇失笑,手指轻点他的?鼻尖:“小没良心的?,怎么连爹爹的?样子都能忘。”

棣哥儿道:“我是小孩子嘛。舅父说的?,小孩子的?记性都不?好,很多事长大便都忘记了?。”

沈玉娇道:“那你也不?能忘记你爹爹的?模样,不?然他回来?听到这话,要伤心了?。”

“我现在可?没忘记。”

棣哥儿边说边掰着手指,又?小大人般叹了?声:“爹爹离家三个月了?,年都要过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沈玉娇摸摸他的?小脑袋:“之前不?是与你说过么,燕北离长安很远很远,寻常坐马车过去都得三四个月,何况这会儿那边还?下着雪,大雪封山,路都堵了?,得开春雪化了?才能通行。”

棣哥儿瞪大眼?睛:“那雪得有多大啊?”

沈玉娇道:“有诗云,燕山雪花大如席。”

棣哥儿难以置信:“真有那么大吗!”

“我也没见过。”沈玉娇轻笑:“等你爹爹回来?,你问?他。”

“好呀。”棣哥儿应着,又?满脸期待道:“我有很多很多的?事想问?爹爹呢,他与夫子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爹爹已?经?读了?万卷书,现下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以后我也要像他一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变成个很厉害的?儿郎。”

听得孩子稚嫩的?“豪言壮语”,沈玉娇弯眸将?小家伙拥入怀中:“好,阿娘相信你可?以的?。”

时光荏苒,待长安城一年一度盛大隆重的?上元灯节结束,淳庆四年的?春节也算结束。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朝廷重新?开玺,百姓各事其职,长安又?恢复往日的?繁华与忙碌。

大抵是冰雪消融,道路通了?,步入二月,燕北那边也捷报连连。

“金城、白城两?座城池已?顺利收复。”

“燕北军已?歼灭敌军五万。”

“我军锐不?可?挡,戎狄主力已?成颓败之势,不?日便能大获全胜。”

这些喜报叫朝野内外振奋不?已?,一时间,大街小巷都洋溢着欢喜的?气氛。

裴漪带着两?个女儿来?裴府做客时,也笑着与沈玉娇道:“照这势头,六兄应当很快就回来?了?。”

沈玉娇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