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待他从燕北回来,再去洛阳也不迟。”
卢皇后?说着,满是恳求看向淳庆帝:“陛下,臣妾自幼丧母,父亲续弦的那个又是个心思?险恶的。若非长兄一力护着次兄与臣妾,臣妾没准早就?被继母嫁给孙家那个瘸子了,哪还能?与陛下结为夫妻,还请陛下心疼心疼臣妾,将这差事?派给其他臣工吧。”
结发夫妻,情?意总是不同?的。
若大舅兄在北地有个三长两短,怕是要被皇后?记恨一辈子。
一想到那种可能?,淳庆帝面?色发僵,也打消了派卢明阁担任军需官的念头。
裴瑕举荐的三人皆不堪用,淳庆帝对着名单静坐,脑中除了裴瑕,便?再冒不出第五个人。
朝中人才,委实凋敝!
扼腕叹息了好一阵,淳庆帝还是腆着脸,将裴瑕召入紫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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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傍晚,红霞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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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让我押送军资去燕北,后?日便?出发。”
后?院里?,裴瑕语气平静地抛出这个消息,却如一块巨石投入湖里?,激起一片浪花。
沈玉娇惊得一抖,绣花针扎入指腹,下意识“嘶”了口凉气。
莹白指尖迅速冒出一颗血珠。
裴瑕浓眉折起,弯腰察看:“可还好?”
“就?扎了下,没事?。”
沈玉娇指尖放在嘴里?含了下,抬眼看向面?前焦急的男人,她眉间也凝着一丝沉重忧色:“陛下不是已经任你去洛阳,这差事?如何就?落在了你头上?”
燕北之地,大雪极寒,如今又起了战事?。
去了一个谢无陵,又要去一个裴瑕。
明明是坐在温暖寝屋里?,沈玉娇却遍体生寒,一颗心也摇摇晃晃,惴惴不安。
裴瑕握着她的手坐下,细看她指尖没再流血,眉宇稍舒:“大抵是举荐那三人,各有各的难处。”
沈玉娇蹙眉:“哪里?是难处,分明是贪生怕死。”
这话有些道理,但也不全是。
裴瑕与举荐那三人皆有来往,知?晓他们并非怯懦鼠辈,只是人有牵绊,并非人人都能?做到抛家舍业、一心为国。
燕北苦寒地,太平时尚且无人愿去,何况此等非常时期。
“人哪有不怕死的?”
裴瑕捏了捏妻子纤细的手腕,温润黑眸看向她:“我也怕。”
从前一心为国为民,恨不得将满腔热血与抱负都献于江山社稷,无忧亦无惧。
可如今有了爱人、有了孩子,一想到小家,他亦变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你既怕,为何还要应他?”
沈玉娇心里?有些发闷,语气也透着不虞:“你若不肯,难道他还能?绑着你,逼你去吗?”
从前她也与淳庆帝有过几次照面?,那时也不觉得皇帝是这等厚颜无耻之辈。
而今给她下了迷药,又将裴瑕下了牢狱,现下竟还要裴瑕去替他送军资,替他的错误善后??便?是地主对长工也不带这般压榨。
何况裴瑕是他的臣,并非他的家奴!
裴瑕难得见?到妻子这般动怒的模样。
皱着鼻子,抿着唇,一双清凌凌乌眸在烛光下蕴着清晰的怒意,也明白倒映着他的身影儿。
有些可爱。
裴瑕嘴角翘起,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沈玉娇怔住,眼睛也睁大:“郎…郎君?”
裴瑕:“我知?道棣哥儿闹脾气的时候像谁了。”
沈玉娇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有些难为情?地推开他的手:“与你说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