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瑕虽不舍这份令人安心的温软,但还是松开?怀中妻子。

清澈月光下,那张如玉脸庞又恢复一贯的沉静。

只有沈玉娇知道,这具清冷淡然的躯壳下,他的心跳得多么快。

“守真,你可算回来了。”

门后的李氏和程氏见小夫妻松了手,这才迎上?前:“外头是个什么情况?宫里一切可还好?”

“母亲,阿嫂。”

裴瑕敛衽,朝李氏和程氏挹了一礼,道:“三?皇子私通陇西节度使起兵谋逆,现三?皇子与节度使长子何崇文已经伏诛,涉及谋逆一众叛将也已被拿下。宫中贵人一切皆安,长安各坊也派了金吾卫巡防,搜捕余下逃兵。”

“我回来时,街面清静,秩序井然,并无?动乱,是以不必太?过紧张。”

听得三?皇子谋逆,李氏和程氏皆是惊骇不已。

惊骇过后,听到兵乱已平,也都放下心来,只掩着胸口唏嘘道:“怎的就如此胆大?妄为,竟敢逼宫……”

说话间,沈徽父子也匆忙赶来。

裴瑕大?致说了宫中情况,暂时解了他们的忧虑。

沈徽还想多问,但见裴瑕眉宇间的疲色,以及脖间那道凝结的血痕,忙道:“折腾了一夜,大?家也都累了,先回房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视线落在?心神不宁的女儿?身上?,沈徽轻咳一声,缓声提醒:“玉娘,你记得替守真颈间伤口上?药。棣哥儿?就留在?这,有我和你母亲看顾着,你们去客房歇着吧。”

沈玉娇有一肚子的话想问裴瑕,听得父亲这般交代,轻轻应了声:“好。”

裴瑕瞥见她柔婉眉眼?间萦绕的忧虑,薄唇轻抿,与沈家人告辞后,便牵着她回了客房。

房门一阖上?,沈玉娇唤他:“郎君。”

剩下半句话还未出口,裴瑕转过身,语气淡漠:“他还活着。”

沈玉娇一噎。

同时,另一根紧绷的心弦也松了。

活着就好。

裴瑕已走到桌边坐下,见她仍怔怔站在?门口,眸色微暗,面上?不显,只道:“玉娘,伤药。”

沈玉娇恍然回过神,握紧手中那瓶丫鬟送来的伤药,提步上?前:“沐浴后再上?药吧。”

她在?他面前站定?,视线落向男人修长脖颈上?那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他肤色本就白?,这样一道伤口,红艳艳一条痕,突兀到压根无?法忽视。

“这是怎么弄的?”

纤细指尖犹豫片刻,还是轻抚上?伤侧:“有人挟持你?”

裴瑕看着她:“谢无?陵。”

那落在?颈间的指尖微微一颤。

沈玉娇细眉蹙起,有些不敢相信:“三?皇子不是败了么?”

裴瑕:“嗯,败了。”

沈玉娇:“那怎会……”

“一点?小伤,不妨事。”

裴瑕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在?身侧坐下,漆黑眼?眸此刻蕴满平和的冷静:“你只须知晓,我应你之事,并未食言。现下,该你履约了。”

“玉娘,从?今往后,你我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提那人了可好?”

沈玉娇喉间一阵艰涩。

桌侧薄纱罩灯透出来的暖色烛光,照进?男人深邃的眼?底,宛若月光洒在?夜晚的海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

他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沈玉娇知道,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何况,这是她应了他的。

“好。”

她反握住裴瑕的手,扯唇露出个浅笑:“累了一夜了,快去洗沐,回来我给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