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平静下来,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再遮掩。
“守真阿兄。”
她欲起?身,被裴瑕按住肩,重新落了座。
他也挨在她身旁坐下,宽大飘逸的袍袖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暗青色瓷盒:“外头的事已处理?得差不多,只待明日?陛下回朝,便可了结。”
沈玉娇微微诧异:“明日?銮驾便回来了?”
裴瑕嗯了声?,又道:“这些时日?我?忙着外面的事,陪你和孩儿的时间少了些。待到此间事了,我?多陪陪你们。”
沈玉娇:“……”
“昨夜瞧见你掌心那道伤愈合了,这是?太医署研制的玉肌膏,说是?淡疤有奇效。”
说着,他打开那枚瓷盒,里头是?白玉般细腻的药膏,指尖挖出一些,另一只手去牵沈玉娇的手。
见她避了下,也只当没看见,继续牵住:“你的手生?的好?看,若留了疤,未免可惜。”
在渭南府,裴瑕问起?这道划痕,她只说割芦苇时不慎弄到。
可现在,见男人白净修长的手指,不疾不徐涂着药,她忽的生?出一种负罪感。
这道伤是?为?谢无陵而留,而今却是?裴瑕在替她抹药。
她生?出二?心本已不对,又怎能错上加错,瞒着裴瑕,安心享受他的体贴?
“这伤,不是?割芦苇伤到,是?我?自?己拿匕首t?划的。”
她轻轻开口,那涂药的长指顿了下。
裴瑕掀起?眼帘,看向她。
他的眼眸黑如点漆,一贯沉静得无波无澜,以?至于对视时,总叫沈玉娇有种被看透的慌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今日?,大抵已做了坦白的打算,倒生?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迎上他的目光:“那夜谢无陵起?了高热,要饮水,手边也没煮水的器皿,只得以?血喂之。”
裴瑕眉心皱起?。
再看那道疤,只觉无比刺目。
为?了那谢无陵,她竟不惜自?毁身体……
沈玉娇见他沉下的脸色,缓缓抽回手:“方才我?与舅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是?么?”
裴瑕静了片刻,道:“听到两句。”
沈玉娇眸光轻闪了闪:“哪两句?”
裴瑕沉默下来,薄唇抿成一条直直的线。
想到一刻钟前,他行至门边,刚想敲门,便听屋内传来妻子熟悉的声?音
「谢无陵他背井离乡、舍身入死、建功立业,所作所为?,所念所求,唯我?一人。」
「守真阿兄不一样.......便是?续娶,也能寻到一位高门妻……他要娶的是?沈氏女,沈玉娇也好?,沈玉柔、沈玉珠、沈甲乙丙丁皆可……」
裴瑕天资聪颖,记忆也极好?,这两句话一字一句落入耳中,又如数九寒天的冰棱一根根砸进心里。
而今,他盯着妻子乌黑澄澈的眼眸,声?线平静地将这两句话重复说出。
见她轻轻颤抖的鸦睫,他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接下来,就?没听了。”
他没有偷听壁角的癖好?。
何?况余下的话,大抵也不中听,何?必自?寻罪受。
沈玉娇静坐着,心底五味杂陈。
少倾,搭在膝上的手指捏紧玉色衣裙,她垂下眼,嗓音艰涩:“守真阿兄,我?们……和离吧。”
午间明亮的光线,斜斜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光斑落在榻边,也落在沈玉娇和裴瑕的肩头。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凝结。
静,屋里屋外都是?一片沉沉阒静。
良久,裴瑕看向眼前之人,喉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