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郎只觉自己操碎了心。
待到裴瑕带着沈玉娇策马离去,他才长舒口气,快步朝着不远处的谢无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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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娇被裴瑕带回渭南府折冲都尉的府邸。
这位折冲都尉也?是?河东裴氏子弟,按照辈分,算是?裴瑕的族伯。
裴瑕昨日便已派人?打过招呼,是?以将沈玉娇带回来时,都尉夫人?很快领着他们去了府中?一处别院。
从下马到进内院,沈玉娇都被裴瑕抱着,全程双脚就未沾过地。
她觉得窘迫,尤其是?当着都尉夫人?的面前,作为小辈,本该行礼问好,她却毫无规矩地被夫君抱着。
她低声与?裴瑕说了好几?遍,放她下来。
裴瑕却置若罔闻,只与?都尉夫人?温声解释:“玉娘身体不适,还望伯母见谅。”
都尉夫人?也?不是?那等没眼力见的人?,一脸理解道?:“没关系。既是?身子不适,六郎快些带她进屋歇息,我给她请个大夫瞧瞧?”
裴瑕并未拒绝,温和颔首:“那就有劳伯母。”
“客气了。”都尉夫人?送着他们进了别院,转身便打发丫鬟去请大夫。
再想到这对小夫妻方才的模样,心下虽有万般猜测,却也?不敢多问,总归多做少问,最?为稳妥。
内院里。
裴瑕本想将沈玉娇抱上床,沈玉娇扯了下他的衣襟:“还未沐浴,别把床弄脏了。”
裴瑕低头看她一眼,并未言语,只脚步调转,朝窗边的榻走去。
他将她稳稳放下,低沉嗓音不疾不徐:“你先歇着,我让婢子们准备吃食与?热水。”
“……”
沈玉娇唇瓣翕动两下,最?终还是?点头:“好。”
裴瑕转身离开。
望着那道?清隽笔直的背影,沈玉娇搭在膝头的手指悄悄攥紧。
从重逢至现下,关于昨晚的事,他一句未问。
哪怕他问一句,她也?能顺水推舟,一五一十都与?他说了。
可他不问。
非但?不问,待她的态度愈发珍重温柔,小心翼翼,如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她好几?次想开口,但?对上他漆黑沉静的眼眸,心里却一阵发虚。
开不了口。
太难了。
但?凡他质疑她一声,或是?待她冷淡些,她都不必这么为难。
缓一缓吧。
她心下暗道?,待回到长安,再提此事。
当然?,若他先挑明,自是?最?好。
饭菜很快送来,裴瑕却不见人?影。
问婢女话,婢女只说:“外头有人?来寻裴郎君,似有要事相商。”
沈玉娇忖度一息,问了来人?的模样,确定并非谢无陵,才安心拿筷子用饭。
饿了大半日,她不知不觉吃了许多。
待到吃饱喝足,沐浴的热水也?备好,她移步去了隔间。
身体甫一泡在温热的水中?,这两日紧绷的心弦也?得到慰藉般,缓缓放松。
直到水温有些凉了,她才依依不舍从浴桶起身。
簇新的衣裙摆在锦屏边几?上,一套雨过天青色的深衣,一看便知是?裴瑕的喜好。
待衣裙上身,鼻尖涌上那阵熟悉的檀木香气,沈玉娇问外头的婢子:“这衣裙熏的香,从何而?来?”
“是?裴郎君命人?送的香丸。”
婢子答道?:“本来是?要给夫人?熏我们府上的茉莉合香,但?您郎君送了香来,便用了这味香。”
那婢子并不知内情?,还笑着补了句:“裴郎君对夫人?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