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瑕见妻子白着一张小脸,鼻尖微微泛着红,长睫也沾着两滴晶莹泪珠,瞧着一派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轻叹一声,两根长指轻拭着她的泪:“你才生产完,大夫特地?交代,得?卧床静养,最忌伤怀落泪。”
沈玉娇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或许是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的缘故,情绪也变得?有些不能自控地?脆弱。
往常她可没这么爱哭。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郎君莫担心,我过会儿就?好了。”她嗓音发瓮,小声道:“而且我都是当阿娘的人,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哭呢。”
“当了阿娘又如何。”
裴瑕垂眸看她:“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小妹妹。”
沈玉娇怔住,泪意未褪的水润乌眸错愕看向面前的男人。
“难道我说错了?你本来就?比我年幼。”
裴瑕神态自若,也不等她回答,又一本正经道:“况且你也不必忧心,再过几日便是春闱。待我金榜题名,便是他们?回京与你团聚之日。”
最平静的语调说着最“自负”的话,然而是从他裴守真口中说出?,不会叫人生厌,反叫人深信不疑。
他是裴守真,他便能做到。
“好,我等着郎君的喜讯。”
沈玉娇破涕为笑,忽又想到什么:“昨日破水突然,下人们?去族伯府中寻你,可有耽误四郎的冠礼?”
裴瑕失笑,没想到她这会儿还惦记着这事,捉着她的手捏了下:“府中下人寻来时,冠礼已?完成?大半,剩下的交由礼部尚书代劳,并未耽误。”
“那?就?好。”沈玉娇松了口气,看着襁褓里那?安静的孩子,既无奈又疼爱:“这小家伙实在太会挑日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昨日那?么个时候……”
说到这,她话音一顿,不由自主就?想到那?同样“早不来玩不来偏偏挑着裴瑕不在家时”的不速之客。
迟疑两息,她到底没忍住问出?口:“听说,你让谢无陵留宿府中了?”
握着她的手蓦得?一顿。
沈玉娇眼睫颤了颤,心里也一阵发虚,试图抽回手:“郎…郎君……”
才溜出?的一点指尖又被捉回。裴瑕神情清冷,嗓音也略显漠然:“是,昨日他也在产房外候着。天色已?晚,便留了他一晚。”
沈玉娇抿了抿唇瓣,斟酌一二,才谨慎开口:“昨日他是来辞行的,还携了礼。碰巧你去了族伯家,我想着相识一场,他特地?登门?,也算是客……”
“这些昨日家仆已?与我禀告。”
“哦,那?...那?就?好。”沈玉娇默了两息,才再次开口:“昨日事发突然,他那?个人又一向没什么规矩,是以?有些失礼之处,也是关心则乱,郎君你大人大量,别与他一般计较……”
“玉娘。”
男人偏冷的嗓音打断她的话,迎着那?双闪烁的乌眸,裴瑕神情沉静:“你为裴家辛苦诞育嫡子,我自是敬你、爱你。过往那?些细枝末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儿,我们?一家三口,不再为外人所扰,安稳平静地?过日子。”
他说这话时虽如往常般心平气和?,沈玉娇却从他幽深的眸中窥见一丝异样。
直觉告诉她,他心有不悦。
也是,哪个男人能容忍一个外男登堂入室,且抱着自己的妻子进产房。
这也是裴瑕心胸豁达,明月入怀,若换做其他男子,她和?谢无陵怕是早已?身陷囹圄,等待沉塘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沈玉娇心绪复杂时,院外忽的传来一阵喧闹
“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