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不觉放慢,她迟疑着,回头看了眼。
城墙脚下,灯火阑珊,那人?头顶着面具,依旧伫立在夜晚寒风中?。
见她回眸,他展颜一笑,朝她用力挥手,“娇娇,回吧。”
沈玉娇心下一颤,没忍住,到底还是喊了一句:“谢无陵,你多保重!”
揽在腰侧的大掌陡然收紧。
沈玉娇知道不该,但她没办法真的就这样,一句话也不叮嘱
哪怕此生与谢无陵有缘无分,但她也真心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好好活着。
叮嘱声在风中?缥缈,谢无陵怔了一怔,而后脸上的笑容愈发明亮。
“我会的!”
他挥手,在风里喊着。
爱人?的叮嘱给他无尽的斗志,他站在凛冽刺骨的寒风里,宛若打?了胜战的大将军,一腔热血,无畏亦无惧。
-
回程的马车上,格外沉默。
沈玉娇隐约觉得裴瑕似有不悦,可他扶她上车的动作,始终轻缓,极尽体?贴。
他面色也如?平时一样淡然,瞧不出任何端倪。
这叫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他真的有所芥蒂,还是她自己?心虚多虑。
那一句叮嘱虽有些突兀,可也仅仅是一句寻常的“保重”,与人?分别?时大都会如?此叮嘱一声,也算不上逾矩失礼?
她坐在车里琢磨半晌,到底没忍住,还是问?了句:“郎君,你可是……心绪不佳?”
裴瑕端坐窗边,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缓缓抬起眼:“为?何这样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玉娇抿唇,嗓音放得很轻:“你上车后就没说话。”
“有些疲累而已?。”
裴瑕看着妻子?透着几分拘谨的娇婉脸庞,鬼使神差想到她与谢无陵交谈时,那眉眼间的神情始终是放松的。
吃浮元子?时,她吃到喜欢的口味,第?一眼看的也是谢无陵。
谢无陵朝她眨眼:“好吃吧。”
她重重点头:“好吃!”
语气都是掩不住的雀跃,宛若活泼无忧的小姑娘。
哪怕他俩是对面对坐着,自己?与她并排坐,在他俩的眉眼流转间,犹如?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他恍惚记起,好似新婚之际,玉娘在自己?面前也是这副天真娇慵的小女儿?姿态。
她会在清晨醒来时,抱着他的腰撒娇:“郎君再陪我一会儿?么?”
也会给他绣荷包、鞋履,给他做糕点、炖补汤,还喜欢找各种借口待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读书写字。
那时他想,他这小妻子?大抵是离了长安,没了娘家,所以才格外黏着他。
他怜她孤苦,却也不能放纵自己?,沉溺儿?女情长。
于是他郑重与她道:“你不必害怕,你既嫁于我为?妻,便终身是我裴氏宗妇,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我也绝不会负你。”
他给她名分与尊敬,也会与她孕育嫡出子?嗣,叫她坐稳这正妻之位。
可如?今,他忽觉得不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仅仅是名分与子?嗣,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马车里烛光昏冥,裴瑕凝视着沈玉娇那张莹白脸庞,晦暗不明的视线由她黛色眉眼缓缓往下,落在那抹饱满的嫣色唇瓣,停了一停。
沈玉娇感受到那注视的目光,有些迷茫轻唤:“郎君?”
裴瑕默了一瞬,朝她抬手:“玉娘,坐过来些。”
沈玉娇微怔,虽有些不解,但还是朝他身边挪了过去。
车里燃着暖炉,她怀中?还抱着个铜沉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