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打得可吓人呢……”
“哎呀,真是胆大……”
“…这都巳时了?,还没醒么。”
隔得远,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但最后那句大抵是在说自?己,于是沈玉娇放下手中?杯盏,稍清了?嗓:“来人,送水洗漱罢。”
屋外那两道轻声停顿片刻,随后是快步入内的脚步。
两婢子掀帘进?了?内室,见沈玉娇已站在桌边,手持茶盏,两婢连忙行礼,低声道:“夫人何?时醒的?奴婢们就在廊外守着,您若要饮茶,唤奴婢们便是,怎敢劳您亲自?倒水。”
“小事而已。”
沈玉娇淡声道,缓步行至榻边坐下,见两婢仍一副惶恐模样,她?也有些恍惚。
这小半年来,她?流落在外,被迫习惯一个人做许多事,现?下又回到从前那种?穿衣洗脸处处有人伺候的生活,反倒还有些不大适应。
不过她?适应能力尚可,再过几日应当就习惯了?。
待到两婢端来温水巾帕和?青盐刷子,伺候完洗漱,婢子又端上一套玉色绣银蝶暗纹的裙衫。
沈玉娇只瞥一眼?,便知这套裙衫以及t?那配套的饰品,都是裴瑕选的。
他?素来喜欢清淡风雅之色,佩玉、戴簪、系丝绦。
而谢无陵呢,与他?截然相?反,最喜大红大紫的鲜亮,给她?买的衣裙也大都绣着富贵繁复的牡丹、芙蓉、锦鲤,饰品也都是金灿灿的
将那对金叶子耳环送给她?时,他?还拍着胸脯与她?保证:“等到年底衙门发了?岁钱,我给你打一个大金镯子,纯金的,这么粗,你过年戴上保证倍有面儿。”
可在长安,哪家贵女要是戴个沉甸甸的纯金大粗镯出门晃,定?要被人笑俗不可耐。
谢无陵……
想到那人,沈玉娇眼?帘垂下,又有些魂不守舍。
两婢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鼓起勇气?,轻唤:“夫人可要更?衣?”
沈玉娇晃过神,嫣色唇瓣牵起微小的弧度:“嗯。”
她?走到屏风后,由着两婢子伺候着穿衣。
本想问昨日那身婚服去哪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问也没意义。
“裴郎君现?在何?处?”她?问。
“回夫人,裴郎君去渡口送贵客了?。”
婢子低头替她?系着腰带,因她?肚子显怀,也不敢系得太紧:“裴郎君出门前交代,若您醒了?他?还没回来,便叫你先?用早膳。待他?回来,再领你一道去拜见我们夫人。”
都在别人家住了?一夜,自?是要拜见当家主母。
沈玉娇颔首:“我知道了?。”
腰带也系好?,婢子细细整理裙摆,又小心抚平每一丝褶皱。
两婢共抬着一铜镜至她?身前,问:“夫人觉得如何??”
沈玉娇看着镜中?那一袭典雅玉色裙装的女子,人靠衣装马靠鞍,裙衫一上身,好?似又回到从前那钟鸣鼎食、膏粱锦绣的世家宅院里。
“挺好?的。”
就是觉得有些陌生,镜花水月般。
她?敛起思绪,缓步走向梳妆台前:“昨夜他?是几时回来,又歇在哪了??”
站在她?身后替她?篦发的婢子答道:“裴郎戌正回来的,进?屋见夫人歇下了?,不想搅扰您,便去隔壁那间歇了?。”
沈玉娇淡淡哦了?声。
大抵是见她?和?气?,那婢子也放松些,轻笑道:“裴郎君很是爱重您呢,今早出门前,还特?地来您房中?看了?眼?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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