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姣回来了!”怀擎的爸爸,也?就是怀姣的二叔叔,第一个朝怀姣迎上来。从怀姣上大学之后他都?好?久没看到怀姣了,正要走近仔细看看他、跟他说两句话时,一抬眼,却?瞥见怀姣旁边站着的那个陌生高个青年,“这?个是?”

“二叔叔。”怀姣先?叫了他一声,才介绍道?:“我学校里的朋友,陪我来的。”

沈承遇站在怀姣身旁,在客厅里一屋亲戚的打量下,十分有礼貌地?低了低头,也?跟着怀姣叫了声“叔叔”。

“好?,好?,小同学好?。”二叔笑了笑,随后继续朝怀姣看着道?:“你?们吃饭了吗?是先?去看爷爷还是先?吃点?晚饭?”

“吃过?了,我去看看爷爷。”

“爷爷还在房里,想等你?到了说会儿话,晚上等道?士来了再入棺。”二叔叔转身,边说话边带着怀姣往爷爷的房里走。

“好?。”

客厅拐过?一个弯,就是怀姣记忆中曾经爷爷住的屋子。屋子里此时开着空调,里面坐着怀姣的几个姑姑婶婶,在整理?着老人的衣物、裁剪孝布。

怀姣进门后一一打过?招呼,然后直走到爷爷躺着的床边,屈膝跪下,小声叫了句“爷爷”。

沈承遇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也?跟怀姣跪下去。

“你?爷爷走得安逸,寿终正寝,无病无痛,不用太伤心。”

怀姣听?到二叔叔的话,十分缓慢地?点?点?头,他看着眼前被寿被蒙盖住的身体,迟来地?感受到些许恍惚。

他实在没有实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场景,明明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洋鼓洋号下的丧葬,孝子孝孙们一起跪在床边守灵。

只是那一次爷爷的葬礼,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屋子里好?像也?是这?么多的大人。

他和他的几个堂弟,在爷爷的床边跪下,磕完头后,又让某个完全不熟悉的亲戚,捉着手臂,去摸爷爷的手。

那是乡下一直以来的习俗,让小辈去向去世的老人求取庇护,让家里的老人保佑这?些后辈将来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那时候的他们太小了,一起跪在床边的堂弟,比当时的怀姣还不懂事,只听?见要去摸去世的老人,一双手被吓得直缩,因为?乱叫还讨了大人的骂。

怀姣做为?哥哥,又一直比他们乖些,于是往往就被迫成?了那个榜样,必须忍着害怕率先?去做。

鲜艳的寿被,蒙在脸上的白布,以及老人干枯冰冷的手指。就足以组成?怀姣童年里最无法忘记的恐惧记忆。

“小姣要摸摸爷爷的手吗?爷爷以前最疼你?,最喜欢你?,你?要跟爷爷说,以后一定要保佑你?……”

回忆和现实重?叠,怀姣跪在床边,听?着耳边那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声音……

撑在腿上的一双手,手指细微蜷了蜷。

现在的他比起以前要大太多了,也?要懂事很多,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大人们的逼哄,就能自己去做。

怀姣睫毛微颤,在亲戚们的念叨中,朝床上的爷爷抬起手。

寿被的白边盖着老人的手,只露出一小截惨白而青灰的指甲。

床上躺的明明是怀姣的爷爷,可童年的记忆作祟,下意识地?,怀姣的手指都?忍不住跳了跳。

他抿住嘴唇,在将要伸手过?去时,下一刻,却?动作停住。

身旁有人抓住了他微颤的手指,皱眉说:“一定要摸吗?他挺怕的。”

屋子里转瞬安静了一下。

空调冷气的呼呼声中,周围撕扯白布的声音,以及絮叨的说话声,同时停了下来。

“没,不是…”站得近的某个长辈,在沈承遇皱眉抿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