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保洁听见?敲门声,放她出来,下午的课程已经错过了。
顾影回到教?室时,发现自己?的座椅上不知被谁倒了一桶颜料,背包被扔在地上,用小刀划得四分五裂。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文具和笔记本无?人问津,倒是?放在夹层的那袋草莓糖被搜刮一空。
背后有个女孩儿经过,咬着糖含含糊糊对朋友抱怨,“……真恶心,她竟然有那个限量版的包!我的sales都没帮我拿到……”
因为顾影消失了一整个下午,教?务长认定她逃课,第二天不再允许她进教?室,让她在走廊里罚站示众。
顾影依然对着花窗背单词,小腿站得酸胀,左脚倒右脚,右脚倒左脚。
中间很多?次,她想打电话给沈时晔,告诉他“瑞士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么好?”。但沈时晔不给她电话,她想那是?拒绝被她打扰的意思。
不知又过了多?久,城堡外面青灰色的天空,开始飘洒小雪。
瑞士北部多?雪,春季学期开头这几天,几乎是?一场接一场。
今天这一场,来势汹汹,在户外上马术课的女孩儿们不得不回到教?室。从顾影面前鱼贯经过时,马鞭垂在地上,尾端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脚踝,然后用法语高?傲地说一声“对不起”。
因为下雪,正?午的天空已如傍晚七八点钟一般阴沉。
雪花变得愈来愈大?,从花窗外面扑到顾影的头脸上,融化在发间与?鼻尖。
顾影渐渐感觉到体温的流失,由?站改为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背诵英语、法语、数学公?式,想起什么背什么。
等她下一次转身,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看见?了沈时晔。下一秒,心跳不受控制地疾驰起来。
“哥哥……?”她轻声,不可思议。
他来了?是?为她来的吗?
沈时晔穿一件高?领羊绒衫,外面搭深色风衣,肩宽腿长。和在加州时的随性不同,在英国?、欧洲,他总是?正?经绅士的样子,看着有股天然的矜贵。教?务长在旁作陪,在沈时晔面前,似乎也失去?了那道倨傲之气。
她抱紧手里的法语书,下意识朝他的方向跑过去?,一副要?直接扑过去?的架势。中途却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刹住了脚步,只拿一双眼睛怯弱、游移不定地看着他,眼睑下面渐渐蓄起了水花。
被火焰灼烧过的人,会不敢再靠近。他的抛弃就?是?那道火焰。
她也想扑进沈时晔怀里,告诉他有很多?人欺负了她,可是?不敢,怕又被推开。
直到沈时晔等了一会,没等到她走过来,发话问,“站那儿做什么?到我这里来。”
他的语气和脸色都带着一股深沉的冰冷。
顾影拿不准那股冰冷是?不是?对着她的,走近他的脚步忐忑而磨蹭。沈时晔嫌她动作慢,伸手扣住她的腕,将她带到自己?身前。顾影的鼻尖险些撞上他的胸口,呼吸一瞬间被他衣襟上甜苦的木质香包围,心脏的搏动同时达到了顶峰。
他伸手背在她脸上贴了几秒,试过温度就?拿开。紧跟着,褶皱深长的双眼皮垂下,目光停在她脸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