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雨夏回头看他。

他凝视她,问:“你要跟她走,还是留下来?”

“哥不走吗?”

“我绝不会跟她走的。”蒲风春说,“你……你也不准走!”

蒲雨夏想了想:“她会很孤单的。”尽管自己并不知道离开是否正确,可还是说,“我怕她伤心。”

蒲风春松了手。他咬紧牙关,负气地背过身。

“哥……”她最后一次回头。

蒲风春把耳朵一捂,蹲下身猫着腰,头朝墙:“你要走了就别回来!”

只是搬出去。她一边想着,一边走了出去。也许……也许很快就会回来。

蒲风春回过头,看见重新关紧的房门,狠狠砸了下床。

在他们两个中,蒲雨夏决定选择嘉好。

*

“你偷我的笔!”女孩儿的齐刘海下,鹿眼冷瞪,“你恶心不恶心啊?”

蒲雨夏苍白辩解:“我没拿过你东西。”

“那我的笔能去哪?!”

蒲雨夏哪能知道?那是女孩自己丢的笔。

女孩的嘴却紧接着连密吐句子:“你家这么穷,连房子租的都是我爸爸的。那点钱根本不够,还是我爸爸看你们没钱,才拿来接济一下你们。就按你妈妈那点工资、你家那点生活水平,哪有钱买这个牌子的笔?你知道这笔多少钱一只吗?”她的眼睛似乎扫到了蒲雨夏用的杂牌墨水,赶紧从她桌肚里掏出来,“你还用这种墨水。”她唇角不自觉翘起,“这种笔的墨水都是专门有配套的。你装这种,笔头出墨都出不来,”她一把将笔夺过去,“都要被你用废了!”

用力塞进她自己的漂亮笔盒里。

那女孩儿姓林。她爸爸林齐森,正是嘉好的老朋友、旧邻居。

蒲雨夏在座位上默不作声。周围的小同学纷纷转过头看着这幕。一个小男生先带头问:“蒲雨夏,至于吗?一支笔你还拿别人的。”

又有议论声:“林佳佳才转过来。她怎么欺负新同学啊……”发散地猜测起来,“是不是嫉妒她成绩好啊?”

“是嫉妒佳佳有钱吧……”

蒲雨夏从笔袋里掏出一根两头削过的短铅笔,埋头继续写。她只剩这支了。上周嘉好答应会帮她买,只是连着一个礼拜她都忘了。

同桌看她一眼,把自己的桌子拉开了,离她一条缝。

蒲雨夏捏紧笔,努力盯着作业本上的每个字。是一题反义词连线:优对劣,是对非,高对低,里对外。快乐对悲伤,喜欢对讨厌,明白对糊涂。

现实却并不总是那么泾渭分明。该明白的时候装糊涂,该糊涂的时候逞明白。

教室里先是小声讨论,后来逐渐热闹起来,喧哗声让刚从办公室倒水回来的班主任火上心头。她三步并两步,一把推开教室门,抓住戒尺就往讲台上蛮力一拍:“自习课,吵什么呢!”两眼往教室扫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话!”

个个蔫下了头。还没等老师松口气,蒲雨夏的同桌就站起来:“老师,我要换座位。”

那老师一皱眉:“什么问题?”

周围同学八卦的目光立刻若隐若现地聚集了过去。

“没什么,”同桌瘦高的个子像麻杆似的一晃,“就是担心……”瞥了蒲雨夏一眼,“有人会偷我东西。”

教室哗然。他们热闹地讨论,过节似的兴奋。有人高声问:“谁偷你东西了?”

蒲雨夏壮硕的前桌看好戏似的回头望一眼。他这身材,被挤在这么狭窄的位置上已经很久了。见机立刻往后一拱,拱去蒲雨夏十几公分的地盘,差点连抽屉里的书一起倒出来。

蒲雨夏把桌子往后退了退。她坐在最后一排,差不多要贴上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