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从日出一直睡到日暮。

再醒来时,屋子外头老母鸡已经上树睡觉了。

他们借住在深山一小村庄里,两年前穆眠野心血来潮,微服出访,爬野山沟子的时候伤了腿,就带着三两侍卫在此地居住了大半个月。

说来也稀奇,也或许是缘分使然。这半个月,一向平和的村庄经历了两次山匪,穆眠野拖着残腿打的气喘如牛。加上临走时还把随身携带的金银留了多半,自此成了这贫穷村落的大恩人。

这次贸然拜访,还拖着个血淋淋的竹西。老村长明显觉得他们是犯了事儿来躲难的,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直接把村里唯一一间青砖盖的房子腾出来,送了新被新衣,还派了个半大小子给他们烧水做饭。

半大小子名字叫大虎。

人跟名字没有半点儿关系,体型一点也不大,性格也不虎。

穆眠野醒的时候,闭着眼摸了摸身边,竹西果然已经起床了。

看来身子没问题。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于是他翻个身,准备接着睡。

没等他酝酿好睡意,先是被人扯了被子,又被猛掐了人中。

疼的他眼泪都要飚出来,裹着怒气坐起身一看。

大虎的脸蛋子上全是黑灰,手里捏着一油乎乎的大鸡腿,“公子,二牛哥打了野鸡,老香了,你吃不吃。”

穆眠野脑子睡木了,还没反应过来“二牛”是谁,就听床尾传来竹西的声音。

“野鸡是专门给你打的,辛苦你昨夜守着我们。他刚睡醒不吃油腻,你先回家去吧,我来伺候他。”

大虎闻言嗷了一声,又去桌上扯了个鸡翅膀,哼着小曲儿推门出去了。

噢。

“主人。”,竹西搓洗完帕子,捧着到穆眠野面前,“擦擦脸,清醒些,起床吃点东西,饿伤了脾胃难将养。”

“二牛。”,穆眠野接过帕子随意抹了两下,掀开被子起床,“衣裳脱了给爷看看。”

二牛听话的很,迅速脱了衣裳凑上来,眼里还带着几分光亮。

穆眠野凑过去,见伤口多半都已经止住血,没有发炎的迹象,满意的点点头,又避着伤口在他腰上捏了一把,“穿上吧。”

二牛穿衣服明显比脱衣裳慢,磨叽好一会儿。

桌上除了烤鸡,还有两份清炒蔬菜,一份清蒸鱼,和一大碗杂粮粥。

估摸是二牛怕他吃不惯村里的粗茶淡饭,一醒来就去山里折腾。

穆眠野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可不吃不觉得饿,两口下肚,馋虫被勾的几乎要从嗓子眼爬上来,一时也顾不得交谈,被二牛伺候着狼吞虎咽,吃了个肚饱儿,才拖了两张小板凳,坐院子里边消食边有的没的唠两句。

“主人真不责罚?”,二牛坐着凳子也不老实,“穆老夫人……”

“你从没问过我穆衍这名字是什么意思。”,穆眠野一脚把他几乎要蹭到自己脚边的凳子蹬出去,“穆老夫人也没有。”

“她是需要我给穆氏拼命,挣军功,保尊贵,所以即便她看不上我,时时刻刻试图规训我,不闹到鱼死网破,也不会挑明我是个夺人身躯的鬼魂。”

“你又是因为什么?”

二牛被踢远了,就歪着身子往穆眠野跟前凑,屁.股几乎要离开椅子。

“属下不想那些。”,他伸手试图去抓穆眠野的袖子,“属下就是……”

穆眠野今天就是想逗他,把袖子压在了膝盖上,不让他抓。

“就是什么?”

“就是喜欢,您是王爷也好,是将军也好,是旁的什么鬼怪妖精都行。”

“您活着,属下就跟着您。”

穆眠野扭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