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进到山中,这地方若非是苏容妘指路,当真是难以寻到。
她自小在这山上长大,对这地方自然是熟,否则当初也不会带着荣姨娘躲在这里。
当时荣姨娘生子而亡,她也只来得及将人埋起来,没办法给她立碑,当然,跟镇南王府有牵扯的人,能全尸而葬已是不易,哪里能奢望立碑。
到了破庙中,苏容妘带着宣穆下了马车,她甚至都不敢进那庙中再看一眼,单单是从旁走过,她便能想起荣姨娘生子时的惨状。
一路走到庙后一处不算平坦的空地上,她画了个不闭合的圈,便在此处烧起纸来。
“荣依秋,我带你儿子回来了,你没想到罢,我回来的这般快。”
空地上看不出人究竟埋在了哪处,五年来风吹雨淋,即便当初是她亲手刨出来的坑,亲手葬下去的人,五年过去她也看不出究竟哪一块地上埋了荣姨娘。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宣穆我也是当亲儿子一般,我受世子妃恩情,与你却是拌了多年的嘴,结果回来杨州的第一件事是带着儿子给你烧纸,你也是借了宣穆的光,不必谢我。”
“宣穆,给你姨娘磕几个头,告诉她你来了。”
第四百二十章 他的注意始终被她牵引
这荒庙立在山间,周遭山林中的树木长势极好,环环绕绕将此处给围了起来。
裴涿邂看着不远处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依稀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
宣穆听话地跪了下来,冲着这片空地上磕了三个头。
他原本对此处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当真来了此处,却莫名觉得心口有些沉闷闷的发堵,似是血脉亲缘当真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本事,能将他与那位素未蒙面的生母相连。
他双手紧张地攥了起来,年纪尚小的他理不清这种思绪,站起来后也只能闷不做声地垂眸立在娘亲身侧,帮着她烧带来的纸钱。
日头逐渐攀升,将此处照的格外发亮,苏容妘先一步开口:“先回去罢,免得待太久惹人怀疑。”
她拉上宣穆的手往回走,裴涿邂一直在他们身后不愿,见他们靠近,便也随之走在他们身侧。
他不知妘娘同那位荣姨娘关系究竟如何,怕她祭拜故人后太过伤怀,便故意带着她岔开话题:“你许久未回杨州,要不要借此机会在城中逛一逛?”
苏容妘淡声拒绝:“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边走着,边抬手抚了抚宣穆的面颊,半搂着他上马车。
裴涿邂紧跟上她,细细观察着她面上神色,虽则她看似还算冷静,可还是放心不下。
她整日里陪在一个将死之人身边,本就容易被拖累的丧气缠身,若是此时心中有郁结,过几日他忙起来不能时时来见她情况,他实在是难以放心。
他轻轻敲马车车壁,外面驾车之人不动声色地勒紧了缰绳,叫马车走的慢了些。
顿了顿,他寻着由头开口:“你与荣姨娘,关系很好?”
苏容妘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与她每每见面,必会吵上一架,我从前巴不得这辈子见不到她的面。”
这个回答裴涿邂不曾料想到,毕竟若换作是他,他不会心甘情愿去给仇人养孩子,并视为亲子。
宣穆闻言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开口:“她从前,对娘亲你很不好吗?”
“差不多,不过我对她也不是很好,见面了拌拌嘴,幸而因身份有别,我们并不会动起手来,否则她如何打的过我。”
苏容妘说的稀松平常,却是给宣穆听的一愣一愣的。
裴涿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脑海之中勾勒出他此前未曾参与过的那段时光。
他心悦妘娘身上那股倔劲儿,即便是初见时她尚算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