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这梦,她都要忘记当初嫡妹成亲时的场面,苏府的欢声与她无关,只有那碍眼又刺目的红绸,直到三日回门时,嫡妹寻上她,将她带到了裴涿邂面前,说要接她入府。
那时是她第一次见裴涿邂,此二人回门时都是坐两台马车,而裴涿邂坐的那马车车帘被掀起一角,能看到他身着一身素色长袍,颀长的身子随意坐在马车之中,手中拿着书,那双好看的眉眼闻言淡淡扫到她身上。
而后他开口,亦是定下了她那时的命运:“随你。”
她被带入裴府之中,当夜便与这仅见过一面的人,在看不清彼此容貌时,做了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
如今回想起来恍如隔世,她亦即将离开裴府,永远不会掺和到这些人、这些事之中。
只是如今她看着床幔,却觉心中又慌又空,喘气也有些不顺畅,晨起时害喜的感觉尤为明显,没等她这口气喘进去,她便忍不住起身去捞旁侧的痰盂,直接吐了起来。
这番声音自是惊动了在外守着的叶听,她忙进来服侍,还叫人找出了提前备好的果子和茶水。
早上肚子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吐过后苏容妘更觉得胃里灼烧般难受,眼前看东西亦是不清晰。
她半坐在地上,头枕靠在叶听怀中大口喘着气,只是视线清晰后却瞧见床旁的小案台上放着一本书。
“那是什么?”苏容妘气力不足,轻声开口。
叶听顺着看过去,犹豫一瞬才解释:“这是家主留下的,说您在家中若是没什么事,便练一练这字。”
“您的字同私牢那位太像,家主瞧见了,很不喜欢。”
第三百章 有一个人能替代他
叶听的声音在脑中嗡嗡作响,苏容妘语塞到极致,没忍住嗤笑一声。
“有劳,扶我起来。”
苏容妘借着她的力道,费劲起身坐回床榻上去,抬手将那本书拿过来,展开瞧只觉得上面的字眼熟至极。
她想起裴涿邂曾给过宣穆的书,上面批注与这书上的字迹相同。
“他让我练他的字?”
见叶听点头,苏容妘忍着将书册直接扔到痰盂里的冲动,随手把书册甩到一旁。
当初阿垣手把手来教她时,她并没有旁的心思,只因能读书识字而开心,在后来情窦初开,她常因自己的字能与阿垣有几分相似而暗自欣喜,这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习惯与痕迹。
她的字是阿垣教的,又凭什么要扔下去学旁人的字?
本就因身子不适而蹙起的眉,如今蹙的更了些,叶听见状,忙安抚她:“夫人身子不适,今日不练便不练罢,家主也是忧心您在府上憋闷,这才想着如此,并非是逼着您非练不可。”
苏容妘没说话,视线亦不再愿意落在那书册上,叶听也不敢顺着她心意将书册拿走,只能服侍着她穿衣,催着赶紧将早膳摆出来。
苏容妘白日里闲着没事做,寻常人家的夫人,即便是没有子嗣要教养、婆母要服侍,也是要对内管府中账册,对外与各个府上走动,怕是一日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的。
而她只能在府中静等着,等着宣穆下学回来那短暂相处的时辰,再等着裴涿邂回来将其应付过去。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向叶听打听:“你可知私牢那边如何了?”
叶听抿唇犹豫开口:“吃喝不愁的,昨夜家主还去见过他,嘱咐了要看守的人好好看顾他呢。”
苏容妘一怔:“他昨夜去了私牢?不是去见裴大姑娘?”
“去了,都去见了,大姑奶奶带着二姑娘走了以后,家主这才去的私牢。”
苏容妘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生怕裴涿邂对阿垣如何:“你可知他们说了什么、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