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的脸,齐膝长发和素白的衣裙在空中飘荡,像是只有头颅没有身体的怪胎,细长的胳膊如树枝般僵硬,峨嵋站在卧房中间,左手持着冬青釉蒜头瓶,右手拿着杨柳枝,蘸着蒜头瓶的水向着无脸鬼撒去,嘴里还低声念着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月光下,峨嵋面容平静柔和,目光清明,无惧无脸鬼的狰狞,挥舞着杨柳枝不停的向鬼魅撒着露水,那一瞬间,沈今竹突然觉得峨嵋像是罩着光环的观世音菩萨,手上普通的冬青釉蒜头瓶也变成了贵重的羊脂玉净瓶,原来自己还是看错了峨嵋,峨嵋是那种做的比说的多的好人啊,世上多是说的做的好听的人(包括她自己),真是太罕见了。
峨嵋的义举立刻点燃了沈今竹的小宇宙,她右手向枕边伸去,想去拿朱砂抄写的佛经助阵,又摸了个空,看见地下散落的信笺,沈今竹恍然大悟:原来峨嵋早就被无脸鬼惊醒了,先抛了佛经不起作用,才下床用杨枝甘露驱鬼。
这时无脸鬼已经停在空中,伸出枯枝般的手,宽大的素白袍袖几乎将小峨嵋淹没了,沈今竹心中大急:往生咒和杨枝甘露都不管用啊,怎么办?昨晚的匕首已经被姑姑没收了,我手无寸铁啊。
再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脸鬼把峨嵋带走!
沈今竹将心一横,光着脚跳下床,随手抓住床边案几上一个小瓷瓶往无脸鬼头上砸去,乒的一声,瓷瓶碎裂,一种呛人口鼻的米分末喷出来,沈今竹隔着好几步远都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困在无脸鬼手臂中的峨嵋更是呛的眼泪鼻涕横流,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瓷瓶便是缨络临睡前交给沈今竹的,沈今竹那时只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并没有真打算糊无脸鬼一脸,以牙还牙,去啃无脸鬼的脸。没想到缨络当了真,巴巴的去了大厨房找柳嫂子要了一瓷瓶,睡前交给沈今竹邀功,沈今竹几乎忘了此事,将瓷瓶随手搁在案几上,没想到情急之时居然用上了。
但是那糊了一脸胡椒米分的无脸鬼为什么没有动静?也是,没有鼻子嘴巴,怎么打喷嚏?不对,这不是走神的时候,峨嵋还被无脸鬼抓着呢。
没有兵器,只能肉搏了,沈今竹鼓起勇气,决定用她身上最锋利最坚硬的武器对无脸鬼发起攻击牙齿。
嗷呜!沈今竹扑过去对着满是胡椒米分的无脸鬼撕咬过去!
撕!硬生生从无脸鬼脸上撕下一张皮来!这皮糊满了胡椒米分,沈今竹只觉得嘴里又麻又呛,冰凉的皮刺激的口腔恶心透顶,赶紧呸呸吐掉,咬脸的时候,自己的脸完全贴着无脸鬼,鼻子再次吸入大量胡椒米分,眼睛也沾上了,顿时喷嚏不断,眼泪和鼻涕齐流,视线模糊,恍恍惚惚中,这被咬了一块皮的无脸鬼嗖的一声往屋顶藻井直升上去,然后消失不见。
不过沈今竹很清楚的听见从藻井处传来一声很清晰的“阿嚏!”
沈今竹和峨嵋执手相看泪眼,一起说道:“鬼也会打喷嚏?”
沈今竹视线模糊,胡椒米分刺激的眼睛火辣辣疼,她强忍着疼痛,将峨嵋拉到搁着冰块的青花大缸处,用冰水洗脸,此时已经过了子夜,一缸冰化开了大半,正好洗脸用,冰水洗去胡椒米分,也缓解了痛感,视线才慢慢清晰起来。
“恐怕是有人故意捣鬼。”沈今竹捡起地上沾着胡椒米分和口水的皮,正反两边都摸了摸,嗅了嗅,说道:“鬼会用浆糊涂在皮上,给自己沾上吗?”
峨嵋接过这神秘来路的皮,照着摸摸嗅嗅,甚至用舌头舔舔,尝一尝,“嗯,确实是浆糊的味道呢。这就怪了,如果这鬼是人假扮的,为什么它只有头颅和手臂,没有身体呢?刚才它抱着我的时候,我摸了个空,里面只有衣服,没有躯干。”
“这个嘛。”沈今竹托腮苦想,突然一拍脑袋,“对了!你有没有看过布袋木偶戏?这种傀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