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给何氏使了个颜色,何氏会意,告了退去外面廊下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下人将沈今竹执意独自游园的事说了,何氏听的柳眉微蹙,“四娘对园子的路是熟悉,不过园里池塘溪水太多了,她又是个顽皮的,万一落水,你们远远的看着也不顶用。”
想了想,何氏招来大女儿沈桂竹交代道:“你四妹妹逛园子去了,又不许下人跟着,你去寻她,装着偶遇的样子陪她四处逛逛,说些姐妹间的体己话,待中午困乏了,引她到你的院子吃点心歇个午觉。”
沈桂竹比沈今竹年长两岁,已经开始留头,十岁的小姑娘到了爱美的年龄,嫌刚长出来的头发散乱且短,梳不成髻,干脆用淡粉色小珍珠串成的缨络盖住额头,稚气中带着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少女之美,相貌愈发像母亲何氏。
沈家年龄相仿的几个女孩子,大房的沈芳菊是晚辈,三房的沈秀竹是的庶出,木头人似的不爱说笑,所以沈今竹和沈桂竹最为要好,经常一起玩耍。
沈桂竹小大人似的说道:“我若是逛院子去了,留着您一人招呼客人恐怕忙不过来罢?四妹妹水性好着呢,兄弟们都比不过她,不用担心。”
“今日宴席上都是至亲,即使出了小纰漏不算失礼。再说了,你去找四娘玩耍,这里还有你妹妹弟弟帮忙呢。”何氏笑道:“你把四娘妥妥当当招呼好,就是立大功了,过几日娘给你一副东珠缨络戴如何?”
东珠贵重,有一颗在首饰上做点缀已经很难得了,穿成缨络实在有些暴殄天物,沈桂竹忙推辞道:“小米珠做的就很好,东珠留给您做件珍珠衫吧。”
何氏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知道你孝顺,你外公这月送了一匣子过来,缨络珍珠衫头面首饰都得了,这东珠不能久放,时间长了也成鱼眼珠,咱们娘俩都使得。”
若不是怕族人非议,何大员外都恨不得把所有家产都给独女,一匣子东珠对他而言不算什么的。
沈桂竹去园子寻沈今竹,何氏回到宴席上,继续给婆婆布菜,沈老太太说道:“我已经吃的七分饱了,待会有合意的菜自己夹几筷子就成,你坐下吃饭吧。”
何氏在二姑太太沈佩兰的下首坐了,沈老太太目光一扫角落孙辈们坐的席面,问道:“怎地不见了四丫头?”
何氏站起说道:“今竹和桂竹姐妹两个久别重逢,一起逛园子去了。”
沈老太太点头笑道:“这也难怪,我在她们这个年纪时也不耐烦吃席看戏。”
此时大风骤起,从西边卷来阵阵乌云,有遮天蔽日之势,驱除了夏日的燥热,戏台上两个女旦合唱道:“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也是夫妻样。”
且说沈今竹提着柳条篮子逛园子,这拂柳山庄打小就熟悉,只是在京城过了一年,今日重游故地,有些久别重逢的欢喜。当然了,大人们看的是园子的景致,小孩子眼中的乐趣截然不同,就像后世母亲抱着孩子逛商场,母亲眼睛追逐的是时尚,而孩子只想着去淘气堡挖沙子,对于孩子们而言,一切没有淘气堡的商场都是耍流氓。
所以沈今竹的参观路线是这样的:松林中的松鼠窝还在,想来冬天过来掏一掏肯定有惊喜;河边黑天鹅两口子也添丁加口了,喂两只小天鹅吃些西洋点心,哎呀,怎么像是吃坏肚子了,快跑;拂去竹林秋千架的落叶,坐在上面像鸟儿般飞向天际。
玩的累了,沈今竹就窝在千年古柳根系旁边吃点心喝茶水,没有杯子,她提着锡壶对着壶嘴往里灌,才刚入喉,便觉得不对劲,打开壶盖闻闻,方知拿错了,里头装的是梅子酒,不是茶水,不过这梅子酒酸甜可口,也能解渴,沈今竹咕噜噜喝了大半壶,见湖边一簇簇莲蓬嫩绿诱人,沈今竹将锡壶和点心盘子搁在柳根处,提着篮子、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