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曾亦祥向黎明求证,“黎法医,我这样的推测是否符合事实?”

黎法医点头,“的确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不过后脑勺的伤还需要做伤情检验。”

隔着一层头发,即便是她也没法判断具体伤情。

尸体胀大,黎明为了不破坏死者皮肤组织,跟助理小心小心再小心,好不容易把他塞进去准备拉上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一趟又回来的陆听安凑了过来。

“黎法医,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死者的伤口?”

黎明仅犹豫了一秒,就把放进裹尸袋里的死者的左手轻执了出来。

之前对陆听安的偏见肯定是有的,他在港城的名声太差,到警署当差无异于老鼠屎掉进大米缸。但是经过周婉喜案后,她的偏见就少了很多,何况这具男尸是他先发现的,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伤口泡过水,又在空气中暴露了这么多天,刀划处早就开始外翻,皮肉泛白,呈现出狰狞可怖的腐败状。

饶是有跟着解剖尸体经验的法医助理都不忍多看,陆听安却捂着鼻子,对着那处观察许久。

半晌,他开口问:“黎法医,这道伤是不是一刀划成的?”

黎明不明所以,如实回答,“刀口整齐没有出现其他错锋,是一刀。”

陆听安又问:“那么是不是靠近大拇指这侧的伤浅,越往里却越深?”

伤痕不是最初的模样,黎明里里外外检查了两分钟,终于点头,“你说得没错,靠近拇指方起,越往里刀越深,特别无名指对下来这一厘米,深可入骨。”

陆听安闻言,起身看向顾应州,“他不是自杀,而是被谋杀的。”

顾应州点头,“和我想的一样。”

曾亦祥:“……”

合着他俩一唱一和,心有灵犀的,就他云里雾里的还觉得死者是自杀的呗?

这时黎明也反应过来,她有些惊讶又颇为欣赏地看了陆听安一眼。

“陆sir说得没错,死者这伤确实与一般自残者不同。一个人可以不怕死,但他不可能不怕疼,几乎没人可以做到划开皮肤后不躲不闪反而越来越用力。”

换个角度想,死者这伤不像自己干的,反倒像有人怀着恨意下手,越到后面越恨不得把他手切下来。当然这是夸张些的说法,刀口还没这么深。

曾亦祥听这么一解释,心里也不坚定起来。

他撇撇嘴,小声狡辩,“说不定他就是个狠人…”这话越说越心虚,到最后他自己的声音都弱得听不清。

“刚才我去死者的卧室和书房都看了一圈,他是个美术生,画笔、颜料盘都放在画架的左边,卧室里的生活用品放在左边床头柜。包括卫生间”

陆听安指着洗手池的台面,“他的洗护用品和洗手液,均放在左手边。”

顾应州终于明白过来,他从最开始进入卫生间,感觉到的诡异就是来自于这。

他习惯用右手,所有东西都自然而然放在右手好拿取的地方,而413室的东西多分布在左边,一眼看过去不会给人特别强烈的异常感,细细品味一下却觉得非常别扭。

“陈时有是个左撇子。”

顾应州看向曾亦祥,说:“一个左撇子,怎么会用右手划自己的左手?”

这根本不符合他的用手习惯。

话说到这个份上,曾亦祥才肯承认刚才的轻生论根本站不住脚。

各条线索都在证明陈时有的死亡没那么简单。

他搔了搔头,尴尬地退出了卫生间,“我去通知死者家属。”

曾亦祥去了客厅,动用了自己的关系联系到了陈时有的父母。

然而十分钟后,他却又面色难看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