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应州倒有点失眠了。

刚才陆听安洗澡的时候他还犯困打盹,现在两人躺在一起,他的精神反而变得亢奋,心跳也时不时加速。他有意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生怕躺在旁边的陆听安会有所察觉,可每次才平复下来,只要想到自己身处何处,或者鼻尖的冷香稍微浓一些,他的努力就全付诸东流了。

察觉到身边人翻身的动作,顾应州呼吸一窒。等了好一会,直到耳朵敏锐地听到陆听安绵长有节奏的呼吸声,他才缓缓睁开眼。

“陆听安?”

他用气音喊了一声,两秒后没得到回应,又问:“你睡着了?”

依旧是没有得到反应后,他终于肆无忌惮地侧身朝向陆听安。看着眼前的睡颜,他忍俊不禁,低声笑骂一句,“骗子。”

还说跟别人一起就睡不着,结果沾到枕头就睡,睡眠质量不要太好。

当然,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陆听安确实每天都睡得很不好,只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才是例外。

陆听安睡着的时候可比醒着老实多了,床头的夜灯幽幽地亮着,顾应州在昏黄的灯光下用目光仔细描摹着他的脸。

他的骨相实在优越,眉眼深邃但又没有欧洲人那么深的眼窝,鼻梁直挺,下颚线清晰流畅。平时的社交距离看不太清明,离得这么近了,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顶端微微卷翘,显得他闭着眼睛的时候非常柔和温暖。

眼神在他脸上逡巡了几圈,最后落到唇……

陆听安的嘴唇是红的,是因为身体差而不健康的绯红,特别好看,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白,还染了些粉调。

顾应州不否认这样的陆听安很吸引人,他的脸本就是女娲精心捏造,足够让他惊艳大部分人的。可如果这种冷白的皮肤和红润的嘴唇需要健康做交换,顾应州想,他就算黑一点,唇色浅一点也没有关系。

正想着,熟睡中的人又动了,大概是身体下意识地寻找热源,他把脚伸了过来,贴在了顾应州的小腿上。

顾应州觉得自己就像个火炉,突然被一块冰冻了一下。

他顿时理解了刚才的洗澡水为什么这么烫,即便是用了这么热的水也没能让陆听安的温度高一点,就好像他身体里流的血本来就是冷的。

硬生生地忍住了想把腿抽离开的冲动,他动作轻和地把腿更凑过去一些,直到陆听安两只脚都贴到皮肤才作罢。

……

翌日,其实距离两人睡觉也就过了两个半小时,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的时候,顾应州睁开了眼。

他和陆听安睡觉的姿势都没有什么变化,上半身隔着一条小臂的距离,被子下则是腿贴着腿。感受了一下小腿的温度,已经比刚睡觉的时候温暖多了。

当然,还是比正常男人的温度要稍微低一些。

顾应州的身体有严格的生物钟,那是从小被顾昌鸿训出来的,不管晚上几点睡觉,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会醒过来。他极少睡懒觉,除非是身体开始发出抗议他才会强制让自己补觉,不然眼睛睁开的时候,他的手已经顺便把被子掀开了。

但是睡在陆听安身边,大脑的欲望会控制住多年的身体反应,让他躺了一分钟又一分钟。

是什么时候对陆听安产生了超过搭档的感情呢?顾应州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不像大多数人那样看不起同性恋,可他不是,他从来没有、也不会去想象自己跟一个男人牵手、接吻甚至是做更加亲密的事。然而昨晚,看到陆听安嘴一张就要骂醒文葱的时候,他竟然诡异地生出了一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很好奇,这样的一张嘴,吻起来会不会是柔软的,还是会像付易荣说的那样,管制刀具哪怕是嘴唇也能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