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块苔藓也不放过,任何野兽可能出没的山洞都要被翻寻两遍。
夏芙跳崖当日午后下过暴雨,所?有?痕迹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一日,两日,三日,五日。
从?不沾染半点尘埃的贵公子?,衣裳湿透了,那双挥斥方遒的手被勒出无数道口子?,双目布满血丝,几乎睁不开眼,日升了又落,天晴了又下起小雨,雨水顺着密密麻麻的枝叶浇透了他的身,他拄着长杆,不肯阖眼,用几口馒头度日。
眼前的一切成了虚影,连窸窸窣窣的日芒也仿佛在?他头顶晃。
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多么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醒来,她还在?程家堡,他不曾答应兼祧,她还是那个活泼俏丽的小娘子?。
他们之间?不曾撕开那道罪恶的口子?。
他们各归各位,不曾有?任何交集。
他们甚至....不用相识。
他甚至,不应该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位姑娘,名叫夏芙。
“夏芙!”
他第一次,将?这个藏在?心底的闺名从?喉咙喊出口,
第一次,这位令所?有?人景仰的程家掌门人,无比狼狈,毫无风度地?,绝望地?对着深渊般的野林,纵声大喊,
“夏芙......”
回应他的是不解人愁的松浪,和一片不谙世事的鸟啼。
搜寻并未结束,所?有?人在?程家园等待程明昱的归来,等待他带来好消息。
可惜没有?,那片衣角被收在?一个锦盒里,搁在?他的书房。
他要将?孩子?抱回长房。
老太太以死相逼,
“明昱,芙儿已经死了,这是她留在?世上最后一点骨血,她临走前再三嘱咐我照顾好安安,这是她最后一点心愿了,她为的就是给明祐留个后,你让她白死吗?你让她所?有?付出为东流吗?”
“我发誓,一定好好照顾她,让她无忧无虑长大,若哪日你觉得她受了委屈,你抱走她,我无话可说。”
“明昱,这是芙儿的遗愿,你就应了她吧。”
程明昱身子?一晃,跌坐在?圈椅里。
她用这么决绝的方式拒绝兼祧,跟他划清界限。
他素来克己复礼,平生?第一次动?了私念,就把夏芙给生?生?逼死了。
他开始睡不着觉,每每阖上眼,就看到夏芙急促一声尖叫,身子?恍若蹁跹的蝶一头往深渊里栽去,梦到她筋骨尽碎,不停地?喊,“家主,我疼...我疼...”
回到程家堡,来到绣楼。
屋子?里的摆设一切照旧,程明昱一袭白衫掀开珠帘来到厅中,窗外竹影婆娑,落英纷扬,琴案上那把不怎么样的古琴犹在?,就连他写得谱子?也被压在?琴身下。
不经意往桌案一瞥,好似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趴在?案头,百无聊赖习字,秀眉挑起,红唇微勾,不情不愿地?说,
“家主,我可以只练两页字么?”
风拂过,春去秋来,绣楼再无琴音,窗外光阴空度。
偶尔信手弄弦。
拨琴人不是从?前人。
三年后再回香山寺,暗卫告诉他,搜寻范围已涵盖整个大晋,所?有?程家铺子?都收到了寻找夏芙的通告,当年所?有?出京的踪迹都被追寻到,依然杳无音信。
兴许是老天爷惩罚他吧,有?时就是这么巧,暗卫与那位远赴云南的老夫妇擦肩而过。
平地?起高阁,程明昱挥退暗卫,独自一人凭栏远眺。
山间?起了浓浓的雾,像极了那日的雨雾,如云海层层叠叠在?山脚下翻滚,将?崖下无边无际的深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