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昱昨日人还未好全,今日又去了庄田,路上听见他咳了几?声,平伯担心他身子受不?住。
程明昱明白他的顾虑,摇头道?,“不?必,我心里有分寸。”
今日身子不?好,就不?用碰她了。
说好弹奏《西江月》给她听,岂能食言。
她高兴那样儿即便再遮掩,他也瞧得明白。
他不?去,她该要委屈了。
别看她面上温软乖巧,其实娇气得很,一点事不?如她的意,她就不?痛快。
数月相处,他对着她性子已经摸得明明白白。
程明昱失笑?,进去沐浴更衣。
平伯见他坚持,也不?好多劝,转身来到?穿堂处,招来素日传信的那位嬷嬷,
“去四房递个消息,说是?家主等会过去。”
嬷嬷领命而去。
程明昱这厢换了一件苍青的袍子,来到?琴房,将那把?焦尾琴给抱起?,一面往门口?来,一面将氅衣往肩上一披,余光察觉到?平伯快步往这边来迎,随口?吩咐道?,
“待会给陈章递个消息,那个庄头不?能用了,让他暗中物色人选,明年?开春替换...”
话未说完,却见平伯面带晦涩唤了一声,“家主...”
程明昱微微蹙眉,“怎么了?”
平伯喉咙咽了咽,往绣楼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道?,
“家主,方才四房那边递来消息,夏夫人怀上了,老太太说您不?必过去了。”
脑海里嗡的一声响,人蓦地一顿,一只脚已跨出门槛,程明昱抱着焦尾琴僵硬地立在那儿,“什么时候的事?”
那神情?仿佛冻住,不?知是?高兴过度还是?事发?突然一时反应不?过来。
平伯回道?,“今日下午申时的事,说是?夫人不?适吐的厉害,老太太唤了大夫去,把?了脉,得了准信。”
“哦......”
极轻极长?的一声叹。
那掩饰不?及的失落从眼底一闪而过,他从唇角扯出几?丝麻木的欢喜,维持住镇定的样子,
“好....”
脚收回,往后一退。
转身往琴室去,脚步灌铅似得来到?琴案后坐下,将那把?焦尾琴重新搁在琴案,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上,迟迟拨不?出一个音符。
窗外枯竹被?雪压弯,风飒飒得吹。
有些许落英被?卷起?,送去半空。
“只待你怀孕,我们?不?再相见。”
“好,有了身子,我一定不?再叨扰家主。”
一定不?再叨扰家主....
这几?个字眼一直在脑海回旋,程明昱枯坐在琴案后,一夜无眠。
同是?一片雪,同是?一片枯竹。
夏芙痴痴望着月洞门的方向,过去这里用的薄纸糊窗,深秋后,他着人帮着她把?窗户换成了琉璃窗,如今她能清晰地看到?外头的景象。
风声呼啸,石径被?大雪覆盖,不?见来时路。
琴案已清空,等着那把?焦尾琴,等着那曲《西江月》,等着那个人。
“别等了,家主不?会来了。”
眼泪一滴滴往琴案上砸,夏芙抱着暖炉,一脸木讷。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来。
说好不?再见,不?再纠缠。
他从不?食言。
也不?会食言。
也不?能食言。
《西江月》的女主人等不?来她的青梅竹马,而她也下了一场注定无法赴约的约定。
他们?还不?曾告别啊。
哦,不?对,他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