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昱丧期一满,朝廷的?诏书一道接着?一道,就等着?他回去?主?持大局,为何,太后党十分强势,帝党如今根基不稳,皇帝眼下?完全?不是太后的?对手,急着?召程明昱这位世家第一人回京。
“许的?是户部左侍郎的?位置。”
老祖宗颔首,“户部尚书今年六十八,年迈昏愦,保不准没多久便要致仕,陛下?虽许的?是左侍郎位置,估摸着?是打算让你做户部尚书。”
程明昱今年方二十七,这么年轻的?户部尚书也是绝无仅有了。
“皇帝还是诚意十足。”
没法子,指着?程明昱替他办事呢。
程明昱捏着?茶盏失笑,“程家富裕,陛下?让我做户部尚书,意图显而易见?了。”
老祖宗哎了一声,“他不许你户部之职,你不照旧要替朝廷分忧?”
不然怎么说,程家海内名望,冲着?程明昱这般大公无私,名士之首非他莫属。
说完朝事,老祖宗笑眯眯瞅着?他,
“明昱啊,今日是什么日子,你没忘吧?趁着?时辰还早,今夜去?看看芙儿吧。”
程明昱微愣住,“她没怀上??”
老祖宗觑了他一眼,“怎么,对自己这般有信心?”
程明昱揉了揉眉心,心情复杂,他还着?实以为能成。
沉默片刻,他应道,“好。”
回了书房,处置了几桩重大族务,沐浴更衣,便往夏芙的?院子来。
已是深秋,院子里结了一层薄霜,天?空明净,缺月高悬,将?地?面那层霜映得泛出银芒,一缕轻快的?琴音如泉水般从山涧间滚来,二十多日未见?,她琴艺显见?进步了。
程明昱负手立在月洞门口,十分欣慰。
这些年他去?世了两任妻子,守过两年丧,守丧期间闲来无事便料理?过府上?的?纨绔子弟,所以对着?夏芙这种懒洋洋不肯上?进的?“学生”,他是见?多不怪,打压她几句,她定不服气,没准便能逆流而上?。
瞧,这不就长进了?
少顷,夏芙一曲终了,十分满意,双手扶着?琴弦,咧嘴一笑,
“不错不错,今日一处也没错。”
这时,窗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怎么没错?第九段,宫角该用挑,而不是用勾。”
夏芙一顿,霍然抬眸,一道修长身影清清朗朗立在月芒下?,那张脸冷白如玉,气度清执,恍若是从林间幻化而来,“家主?您怎么来了?”
程明昱喉咙微哽。
这话让他怎么回?
还是时隔太久,忘了那档子事了?
程明昱不语,越过廊庑往正屋来。
夏芙待他身影消失在窗下?,方觉自己问错了话,等他掀帘进了屋,夏芙便腼腼腆腆羞愧地?朝他施礼,
“方才失言,家主?勿怪,这般久不见?您过来,以为您不会?来了。”
程明昱辨别不出她是委屈还是意外,抑或是别的?什么。
“我奉命前去?扬州督办漕运的?案子,忙活了一月,”语气顿了顿,补充道,“酉时初刻方归。”
眼下?戌时初刻,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就过来了。
程明昱之所以解释是想告诉她,他没打算食言,回了弘农便来赴约。
夏芙听?在耳朵里怪怪的?,怎么有种丈夫外出跟妻子报备的?错觉,她浅浅哦了一声,就没接话了。
倒是程明昱,听?了错处,就没打算坐视不管,指着?琴弦道,“你将?方才那段再弹一弹,我帮你纠正。”
他照旧挪来一个锦凳,端坐其上?,夏芙却是眨着?眼觑他一觑,“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