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栩生一出现就?察觉有一道视线片刻不移地跟着他,暗自头疼,没看王韵怡,先上前给王夫人见礼,
“给舅母请安。”
“栩生啊,还真是几年不见,你又变了个样。这般年轻就?做了阁老,可见姑奶奶调教有方,安安相夫有功。”王夫人免不了将她们?都夸一遍。
“舅母谬赞,”话?落,这才正视王韵怡,施了一礼,“表妹安好。”
王韵怡怔怔看了他许久,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回了一礼,“见过表兄,”
“一别?三年,表兄已娶妻生子。”她毫不遮掩地看着陆栩生。
这话?说的。
陆栩生轻轻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程亦安,不动声色回,
“得多谢陛下赐婚,老天厚爱,将你嫂子嫁予我,是我三生之福。”
程亦安闻言嗔了他一眼,“当着客人的面,也不怕害臊。”
陆栩生立即往她身侧来,温情款款道,“舅母又不是外人,一家人也不必拘这些虚礼。”
这是将王韵怡方才那句话给还回去。
王韵怡嗤笑。
王夫人尴尬地说无妨无妨,“年轻夫妻恩爱才好。”又暗暗示意女儿不要多嘴。
二太太又引荐王云修,陆书芝主动给表兄问安,大家分主宾落座。
不一会菜肴上了桌,二太太和陆栩生说了几句漂亮话?,便开了席。
席间陆栩生在程家养成?了良好的习性,主动给程亦安布菜,有了兄长?带头,陆继生和陆惜生也给妻子盛汤夹菜,换做过去,二太太一定嫌儿子过于殷勤,失了当家主君的身份,今日有王韵怡在场,她便忍着了,也好叫王韵怡亲眼目睹,彻底收心安生嫁人。
可惜她低估了自己侄女的倔性。
席间有一道爆炒地猴,何为地猴,便是田地里除虫的田鼠,山鼠,这种鼠肉十分肥嫩,富贵人家用它?制成?老鼠干,再用姜葱油爆炒,很是下饭。
现如今正是夏日田鼠最肥的时?候,这道菜便上了桌。
王韵怡示意婢女舀了一勺来,刚要入嘴,忽然皱起?眉头,惊呼一声,
“这是鼠肉?”
陆栩生闻言手中筷箸一顿,脸色忽然有些发白。
二太太等人见状,纷纷看着王韵怡,
管着厨房的三少奶奶柏氏立即解释
弋?
道,“没错,这是爆炒地猴,是咱们?坊间极爱吃的一道菜,极为下饭,怎么?了?不合表姑娘口味?”
王韵怡闻言忽然将筷子搁下,清凌凌盯着程亦安道,
“哟,表嫂这当家夫人当的可真称职,连自己丈夫最怕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话?将席间气氛降至冰点。
程亦安缓缓眯起?眼,余光瞟了一眼陆栩生,明显察觉到陆栩生搁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掌虚握了握,陆栩生极少有这样的举止,除非他不适,除非他不安,程亦安上一次见到他这样,还是她生产痛不欲生之时?。
陆栩生在白银山待了整整三个月,无人知晓他在那里经历了什么?,他回来后对此只字不提,程亦安有一回曾旁敲侧击问过,陆栩生却?摆摆手表示过去的事无需再提,他不想?说,程亦安也就?没问,那个时?候,他们?还只是一对搭伙过日子的夫妻,对感情不做指望。
但今日这句话?从?王韵怡口中说出,程亦安知道意味着什么?。
她心被扎了一下,突突地疼。
陆栩生怕脏鼠。
这是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就?是二太太也很惊讶,
“有这回事?”所有视线聚在陆栩生身上。
陆栩生忽然展颜一笑,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