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兆很沉得住气,没有?急着?把话题往白昼身上拐,在动手以前,她也要确保自己?对这位向导有?足够的了解。
“实?话告诉你吧,我这趟去利博港,为的就是去一家诊疗所看我亲戚。她得了基因病,需要做手术。”
章兆十分?明显地停顿了片刻,随后才接话:“利博港的诊疗所?”
是啊,有?没有?觉得这个关键词很熟悉?
楚来脸上表情不变,语气依旧随意?:“你也听说过?就是那家医生是A大高材生的诊疗所。”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在两人跑出很长?一段路后,当楚来以为自己?的谈话策略失效,正准备另起话题时,章兆开口?了。
“你的家人遇到了行骗者。”章兆说,“据我所知,利博港只有?一家诊疗所能做基因病治疗,并且医生毕业于A大,而它已经倒闭好几年了。”
恰在此刻刮来一阵强烈的海风,楚来脚下一绊。
章兆伸手去扶她,却被她避开。
她撑着?膝盖没抬头,像是迎风不慎跑岔了气,需要平复呼吸。
章兆望着?楚来的发?顶,听到她笑了一声。
楚来的笑是在自嘲。
所以第一次循环的时候,章兆是在骗她。
她用一个早已不存在的地方燃起她的希望,吊着?她直到第三轮循环了仍不辞辛苦地早早起床,只为问出一条治病的线索。
楚来深谙如何利用别人渴求的事物行骗,早就该想?到自己?也有?被骗的一天。
然而跨时空的报仇算账并不适合在此刻进行,楚来直起腰时,再次微笑,却已装出一副怒极反笑的模样:“被骗了?你是说她找我借走那么多钱,结果送到了骗子手里?那个诊所的医生呢,关门以后跑到哪里去了?有?人打着?她们的幌子骗钱,她不管?”
章兆若有?所思地盯了她几秒,转身沿着?跑道缓步走了起来,示意?楚来跟上。
当并肩而行、不用看着?对方的眼睛时,章兆终于再次开口?。
“那家诊疗所只有?一名医生,她是我的学妹。”
面对章兆突如其?来的坦白,楚来十分?警惕,她装出惊讶的模样:“你也是A大的?”
“对。”章兆没打算过多解释,只将这条信息作为话题的引入,“我和?她算是朋友,毕竟她开诊疗所之前还愿意?找我咨询。她说想?在Q区进行一段时间?的义诊,给付不起钱的下城区贫民治疗基因病,还能采集他们的基因样本数据用于研究。我告诉她治病的仪器很贵,维护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如果只收很少的钱,她的诊疗所用不了几年就会因为入不敷出而关门,而她的样本全部来自下城区,研究的价值并不大。”
章兆的语气不带感情,像在念一份评估报告。
楚来知道,像她这种利益至上的人,对于理想?主义者往往只会嗤之以鼻,自然也不可?能为她学妹的医者仁心而感动。
楚来问:“店关门了,人总归还要吃饭。我亲戚要治病,她能筹到钱,你给个联络方式吧,我让我亲戚上门找她去。”
“她的诊疗所关门不是因为破产,是因为她去世了。”
章兆的语气仍旧平静无?波,楚来却险些没掩饰住惊讶。
“死了?”
“像你家人一样能筹到钱的人很多,当时有?个地下帮/派的头目找到她,花重金请她给自己?的私生子治病。而我学妹只将那孩子视为普通的病人,并没有?收下多余的钱。”
粗鄙、短视、暴虐,文明在温饱之后才能发?展,下城区的生存环境难以滋生出理解与尊重。
那个黑/帮头子不会懂得这位医生的苦心与仁慈,反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