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来以为自己又一次迎来了死亡。

甚至当她睁眼时,还在奇怪这次为什么没有做梦。

周围很暗,余光可以看见不远处亮着电子?屏幕的荧光。

借着那点光,楚来打量这间房的布局。

这里是下城区某个老旧旅馆的房间,天花板有渗水的痕迹,窗户是关上的,看玻璃的款式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老款了,此时窗外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看不见一点光,却能从关不紧的窗户缝隙里听到隐约的海浪声。

这间旅馆靠近海边,或者说?,靠近码头。

楚来尝试挪动身体,随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旧沙发上,手脚都被用工业胶带绑了起来。

白昼呢?

楚来侧头,顿时睁大?双眼。

白昼坐在床上,仍处于休眠状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覆盖她左半边脸的皮肤被卸了下来,规格不一的电子?元件暴露在外,排列成五官的形状。

电子?屏的光芒照过来,能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零件反射着微弱的光。

比起恐惧、悚然,楚来更多感受到的是愤怒。

就?算是仿生人,白昼也已经觉醒了人类的意识,之?前?她们还一起逃亡,一起上了船,现在她却像个物件一样被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摆弄。

楚来绷紧身子?,在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朝亮着光的方向看去?。

那个人把头盔摘下来了,放在面前?的桌上。

一同?摆在桌上的还有几个零件、一把用于拆卸零件的工具、一支从楚来身上搜走的枪。

靠近桌角的地方摆着一个破旧的花瓶,里面插了束花。

楚来眯起眼,觉得那束花的品种?看着很熟悉。

几次循环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她费了点功夫,想起那是自己第一次登船时在迎接午夜的通道上见过的,橙黄色的六出花。

白鲸号的人用午夜喜欢的花去?讨好她,这个人在这间房里摆上这么一束花,是为什么?

楚来的视线落回到电子?屏幕前?。

那块屏幕是某个高端品牌的便携款,宽大?而轻薄,还能折叠,它的左上角亮着时间晚上8点25分,距离开船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

屏幕中央是一个放大?的文档,只能看到文字与图表随着那人的浏览向下滚动。

楚来没上过大?学?,认不出那是一份文献。不然她一定会惊讶,这个人居然放着两个人质不管,在这间Q14下城区的破旅馆里专心致志地进行着课程学?习。

那个人的位置背光,只能看到头发理得特别短,介乎毛寸头与刺猬头之?间。楚来忽然想到,这是一个很适合打架的发型,如果换了她,一定不会被金指抓住头发。

她上身的外套脱去?后?,里面的是穿一件工装背心,肩膀处的皮肤被光照亮,显出凹凸不平的疤痕,那大?片的疤痕覆盖了她整个右臂,一直蔓延到搭在桌上的手背。

她的体格有点像戴营,却比戴营更年轻,肌肉线条因?为长期的锻炼与格斗而分明,看上去?很不好惹。

但当她为了看屏幕右上角的时间而稍微侧头时,隐约露出的五官轮廓却让楚来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楚来重?新躺回去?,无声地在心里咒骂怎么见谁都眼熟!

四次循环下来,她见过的熟悉事物太多,已经快要在大?脑里混淆成一锅粥了。

旧沙发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弹簧响声,楚来身子?一僵。

那个人肯定听到了动静,却没回头,仍专注在面前?的文献上,像所有规划严谨的人一样,绝不允许自己的行动被轻易影响。

楚来宁愿她不回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