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扰他了,我们自己也总能出去的。”说着,我和温聆玉对视一眼,从她担忧的瞳孔里我看到自己苍白的脸。

吊脚楼下,依然没有人。沈见青的屋门紧闭,窗户也紧闭,他则不知去向。

我暗中舒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和他遇上,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正常地应对。

我们轻装上路,沿着来时的记忆往回走,很快就到了山崖下。

顺着铁索攀爬上去,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现实却再次毫无预兆地狠狠地抽了我们一巴掌。

悬崖上的铁索,不见了!

我们几个跑着来到山崖下,来来回回找了一大圈。崖壁生长着野草青苔,生长着不知名的小花,但哪里还有那铁索的影子?

原本这里挂着的铁索呢?!

没有铁索,我们该怎么回去。

我胸腔里像是也爬进了一只黑虫,被它咬了一口,生出些细细密密的恐惧的痛……

“我没看错吧?还是说我们找错地方了?铁索不在这里。”邱鹿揉着眼睛,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徐子戎说:“不可能。我记得我们下来的地方就是这里,不会错。”

“有人在上面把铁锁给斩断了?”邱鹿说。

铁索沉重得很,泸定桥的铁索能重达四十吨,这悬崖上的铁索只会更重。有人在上面斩断绳索,如果要上收铁索,那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人力。如果不管铁索……那铁索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堆放在山崖下。运走这些铁索的动静绝对不可能不惊动我们。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的困境是没有铁索可以攀爬,根本出不去了。”我皱着眉。

邱鹿说:“怎么办?我们回去向苗民们求助吗?”

我还没说话,温聆玉先猛地摇头,拒绝了这个想法。

我说:“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话,也未必肯帮我们。”

徐子戎说:“还有沈见青呢?你和沈见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离开都要躲着他?”

我低低地叹了口气,自知他们也不愿意不明不白地走,便把昨晚在树林里看到的东西和我的一些猜想告诉了他们。

三人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很久之后,我常常想,当时的我们都是大学生,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都非常有限,不吝于以最大的善意去看待所有人和事情。我们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生苗聚居地,以为可以得到淳朴人民的优待。但实际上,我们的出现在他们眼里是一个威胁性的信号。

一个可能会打破他们与世隔绝、安稳安逸的生活的信号。

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们好好地活着出去,还甚至有可能发表文章揭露生苗的风俗人情?

只是这个道理,我们现在并没有明白过来。

徐子戎试着攀爬了一下山壁。可山壁上生长了很多绿植和苔藓,滑不溜手的,根本没有借力点。他爬了两步就掉了下来,被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不行。”徐子戎无奈地摇头,“我都爬不上去,更别说你们了。”

那我们现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要出去,没有路;要回去,可能会有危险。

我目光放远,忽然想到了在生苗聚居地那条宽敞的河流。我们一直都把关注点放在了拱桥和红绢带上,却忽略了那河水。

“我猜到了一条可以出去的路,但也只是猜想。”我轻声说。

邱鹿立刻追问:“什么?”

“我们可以顺着河水走。河水一定不是死水,所以它一定可以沟通内外界。我们顺着河水的河道走,一定可以走出去。”

温聆玉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