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冷,只能蜷成一团,抱着手臂,将眼泪和鼻涕全都藏在臂弯里,哭声沉闷而急促。
过去的几个月像是一场荒诞又离奇的梦,好不容易幸福一点,就会给你当头棒喝,清醒过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没有。
哭包甚至幻想过,某一天先生会像从前那样,拿着照片威胁着要他回去,哪怕对方只当他是小猫小狗,很下贱吧,但是自那一刀以后,他内心的愧疚就取代了恐惧。
只是如何也想不到,再次见到先生会是这种情况之下:平平无奇的下午,在喧闹的街头,男人对他视若无睹。
只那一瞬间,好像他们之间脆弱的联系被男人亲手挥断,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哭包对自己产生这种情绪而感到无措,他知道自己喜欢先生,也曾因为睡不着时想对方而感到羞愧,一遍遍告诫自己,但似乎都是无用功,依旧会在看见对方时心脏狂跳,也会因为对方的冷漠而感到难过。
因为不在状态,哭包总会出一些小状况,这天和另外一群捡破烂的大爷大妈起了冲突,尽管是对方单方面挑起的。
那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上来,挥手要打哭包,他闭上眼,死死护住肚子,拳头便只砸到后背,闷痛传来,他咬牙忍着。
直到,有交警路过才制止。
哭包蹲在地上,额上浮起虚汗,除了背部传来的疼痛,更多的是一阵后怕:如果他没有保护好宝宝,该怎么办?
那群人悻悻离开,剩哭包留在原地,缓过那一阵疼之后,他摸着肚子,用温柔的语气,像是要安抚肚子里的宝宝:“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其实更像安慰自己。
这天的事在哭包心里埋下一根小刺,让他想到更多的不确定性,在大商场收集废品的时候,他看到装修漂亮的母婴店,橱窗里有可爱多小衣服、玩具,也有价格高昂的奶粉,是他捡再多废品也挣不来的。
现在靠捡废品能勉强度日,但只是填饱肚子,哭包根本没有钱去医院产检,更不用说生下宝宝后所需的花费。他根本养不活一个小孩子,生下来也只会带着它吃苦。
哭包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广场上,一对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夫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正逗弄着他们被打扮得洋娃娃一样的宝宝。
这种环境里出生的宝宝才会幸福吧,哭包移开肚子上的手,深吸几口气,企图将那股涩意驱散,却仍旧红了眼睛。
短暂休息之后,哭包站起身,努力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拎着脚边的袋子向前走,没走几步,忽然肩头一沉,他下意识回过头,顿时浑身僵住。
装废品的袋子“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几个塑料瓶骨碌骨碌滚得很远,哭包脸变得煞白,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哥。”
哭包曾经以为,只要逃出那个封闭的山村他就会开始新的生活,变得不一样,再也不会见到那些欺负他和令他恐惧的人,可是当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时,他像掉进冰窟里,一瞬间被打回了原形。
大哥比他大许多,三十好几的年纪,剃了个寸头,眉眼凶悍,抓着哭包的那只手硬如铁钳,哭包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脾气暴躁的大哥上前来就想要动手,像想到什么,及时止住,只是攥着哭包的手大声质问道:
“还敢跑出来,知不知道家里因为你丢了多大的人?”
原来,在哭包跑掉之后,那家人就来家里索要给过的彩礼,还在村长那里大闹一通,以至于村里人人都知道这家不男不女的怪物逃了婚。
哭包浑身发抖,下意识的恐惧使他不住往后退,却因为力气小没办法挣脱,他害怕大哥一气之下会打他,这样会伤到宝宝。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哭包感受到久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