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四年夏,屈沙尔吾直指安代王夺嫡不正、继位可疑,高举讨逆大旗,联合阿日善、图尔乌斯等高级将领,悍然起兵。

闻此变故,朝野震惊!千叶鼓角响彻长夜,以什方、的尔敦、亭西三军为主力,奉命平叛。叛军连夜纠集连云山下,安代王闻讯赶来,卸去甲胄,越众而出,痛心疾首道:“王弟,你我虽非一母所生,从小亲厚,远逾亲生兄弟。寡人赐你牛羊、土地,不计其数,何曾有一日负你?”

屈沙尔吾冷笑道:“你是没负我,却负了安明太子!当年他赐你兵权土地,许你蓄奴置兵,你是怎么回报他的?他的头颅滚落王座之时,犹自死不瞑目!为一己私欲,连兄长都可背弃!你这样残暴的君王,何德何能统领全族?”

安代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如此荒诞不经的谎话,居然也编得出口!”

屈沙尔吾再不开言,开弓放箭,向安代王激射而去。安代王立在盾墙之后,目光凛然:“王弟,你执意如此,休怪寡人无情杀!”

屈沙尔吾临时起兵,军资不继,部署未定,暗中储备的数万兵力,远不足与训练有素的三路精兵抗衡。一战之下,败走热罕城。热罕城是妺水北部要塞,原为屈沙尔吾领土。城东三十里处,叛军与追兵相遇,因城中驻兵接应,大获全胜,歼灭什方军八千有余。数名叛将喜不自胜,率众叩首,山呼万岁。屈沙尔吾执弓大笑,意气风发。可惜不到三日,西军弩箭部队赶至,一轮强攻,破城而入。屈沙尔吾只得率部逃往西北,所过之处,掠夺青壮,充实军队。一时人心惶惶,妺水旁皆是逃亡的牧民。但这草草构建的队伍,战力一塌糊涂,何能与正规军比肩?自热罕城一役之后,直至扎伊边境安吉斯城,叛军竟无一胜。

战事一起,昭云儿即被严加看管,随军转移。她初时尚不知夫家叛乱,大大的发了一通脾气。闻讯之后,惊诧异常,却殊无惧怕之情,反而向屈林道:“你可真够糊涂的!论打仗,谁也不是我天叔的对手!你赶紧乖乖儿投降认输,本郡主还可大开金口,替你求一个人情。”

屈林连日败仗,早就一肚子无名火,听她一通言语,显然是笃定自己败北,怒向胆边生,伸手便去拔腰上匕首。

却听昭云儿语气渐低,仰脸道:“屈林,我是你的妻子。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要受什么惩罚,我都会爱着你,永永远远等着你。”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脸色微红,道:“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是天叔,可我只愿意给你一个人生孩子!”

屈林听着她娇痴的话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在剑柄上缓缓松开,转头走了。

屈方宁戴着一副镣铐,手腕、足踝均牢牢嵌入枷板,枷板足足四尺见方,铁链拖得老长,锈蚀沉重。走起路来,叮叮啷啷,半里之外都能听到。这却是开战之初,屈沙尔吾命他带上的。他心知肚明:“他怕我做了可温儿。”因而坦然相受。此刻听到昭云儿之言,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恶念:“她若是知晓那香料之事,不知会作何反应?”

他眼见叛军一路溃退,心中对御剑天荒的战略筹谋,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这环环相扣、臻于完美的计划中,唯一的纰漏只有屈林携昭云儿折返一事而已。他这么心机深沉的人,怎么会没算到这一步呢?多半是昭云儿被爱恋冲昏了头脑,明知前途坎坷,仍愿跟从情郎,无怨无悔。至于他自己,对昭云儿坏事的情意,定然大为不悦。屈林若是落到他的手里,一定当场捅杀成灰,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眼前浮现屈林尸横就地、昭云儿哭成泪人的情景,不禁有些好笑,又隐隐觉得有个极大的不安。这不安究竟是什么,一时却想不明白。

屈沙尔吾坐镇安吉斯城,运筹全局,与平叛大军苦苦周旋。然而无论如何布局谋划,兵行险着,敌人无不先行一步,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