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真迈开修长的腿,向公主的金帐大步走去。少女们热情的呼喊,充满憧憬热爱的面庞,他一点儿也没看到。
他那双含情带笑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灼热的光。他在天灯留下的无尽光芒中,温柔地呼唤道:“鱼丽!”
鱼丽见他眼中只有自己,喜不自胜。便是打了一百次胜仗,也没有这样全身心的喜悦。
拦门的人还在努力着,帐门一掀,公主已经自己走出来了。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愣愣地看着这位草原上最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公主,向高大英俊的贺叶护狂奔而去。
那件华美流丽的嫁衣,随风飘起长长的一道紫光。连裙裾上纹绣的凤凰,似乎都要凌空飞走了。
贺真哈哈大笑,把手中要进献的珊瑚宝石往旁边一扔,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鱼丽公主。
于是衣襟旧的印痕上,又添上了新的眼泪。但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一时欢呼鼓掌、口哨尖叫声,几乎连离水也掀起来了。
只有盛装的兰后在司星台上正襟危坐,脸色阴晴不定。
小亭郁从未见过这样热烈的婚礼,心情也随之雀跃不已,跟着叫闹了好久。
回头一看,最该闹起来的屈方宁,却一声也不出,静静地凝望灯光中拥抱的两人,眼睛深邃得像远方未被照亮的天空。
他心中诧异,想:“方宁不为他贺大哥高兴么?”
但这个小小的疑问,最后也没有问出来。
次日,一行人辞别商乐王,踏着夏日深深的暑热,回到了千叶。
药帐中团团放了十多只烟炉,烟熏火燎。本来就滚烫的天气,更是煮沸了一般。
绰尔济因屈王爷寿辰将至的关系,一大早就被请去做药膳,临走特意叮嘱桑舌:“乖孙女,炉膛里的火,一刻就要封了。罐口的泥封不必揭开,焖一会儿不妨。记住了没有?”
桑舌点点头。不一会儿,他又折了回来,抓着头皮,嘿嘿笑道:“还有还有,你生火前,先要从左边那只青陶蜜碗中,挖一角蜜,往罐子里的鹿唇肉上涂一层……”
桑舌又点点头。刚搬出蜜碗,绰尔济爷爷又蹑手蹑脚地进来,把手里一包肉脯悄悄放在她脚边,咧嘴一笑:“差点忘了,肉在这里。”
一看桑舌脸色沉了下来,立刻逃走了。
桑舌十分无奈,取了铁板夹子,把鹿唇肉脯一片片贴在空空如也的罐子上,一层层浇上蜜。
铁夹子十分沉重,做了两罐,手掌便酸得动不了。听见帐门一动,立刻提声斥道:“你又把什么忘啦?”
身后金铃声一晃,一人有些迟疑地答了句:“……忘了打声招呼?”
桑舌连忙跳起,瞧着门口多日未见的少年,慌道:“我不知道是你。”
他似乎又长高了些,眼睛也更黑亮了。
屈方宁笑了笑,道:“是我来得冒失了。你在做甚么?”
桑舌指了指蜜碗,觉得不对,又朝烟炉罐子点了一下。
这意思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屈方宁却立刻会意了,接过她手里的铁板夹子,替她干起活儿来。那手法上下翻飞,简直比王爷家的厨子还要熟练。
桑舌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他喉咙上有几道浅白色的割痕,担心道:“你去哪儿啦?”
屈方宁道:“嗯,出了一趟远门,跟人打了几架。”
既是打架,桑舌就放心了。别的都还罢了,打架他必定是不会输的。
屈方宁向她道:“别蹲这儿!出去吹会儿风。这儿这么热。”
桑舌磨蹭了一会儿才起身,才出门,立刻又找到了进来的理由,道:“小将军的药,刚煎了一会儿,我看看火!”
屈方宁手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