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心中柔情触动,在他头顶轻轻一吻。

屈方宁继续道:“后来我跟你学箭,你答允要带我到江南去。那年冬天我许了很多愿,想一直呆在你身边,果然都实现了。”

他说话的口吻十分甜蜜,唇角也带着小小笑容,御剑听在耳里,不知为何却一阵心酸,竟不愿再听下去。

屈方宁轻轻道:“大哥,其实也难怪郭将军忘不了她。兰后长得那么美,又是郭将军平生第一个喜欢的人。大哥,将心比心,倘若有人不许我跟你在一起,硬生生把我送到别处去,我也是受不了的。”

御剑听他说得缠绵,心中也不禁跟着想了一遍:“如果有人将宁宁从我身边夺走,从此不许我再与他见面……”

刹那之间,一股强烈之极的情感在他胸口鼓荡开来,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斩钉截铁地说道:“决计不能!”

屈方宁闭着的眼角微微一弯,低声问:“大哥,今年就快过完啦。你准备许个什么愿?”

御剑忆及去年今日,将他往怀中再抱了抱,道:“没什么愿要许。所求的都得到了。”

屈方宁睁开眼睛,笑道:“你不想把那根棉花里的毒针拔出来么?”

御剑顺他性子,道:“宁宁既然这么说,那便这么许罢了。”

屈方宁嗤了一声,仿佛甚感无趣:“结果绕了一圈,还是我不要紧,你的大王要紧些。”

御剑笑道:“说什么话来?两个都要紧得很。我既要大王的基业千秋万代,也要与我小宁宁地久天长。”

屈方宁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那你可贪心得紧啊。”手臂却愈加收紧,深深埋进他怀里。

永宁十二年冬天,妺水边依然有许多大事发生。除去一些必要的生老病死,在寒冷与睡眠之间,火炉旁是永远不乏谈资。其中最骇人听闻的,还属郭兀良将军重整自家军队这一件事。听说大王与御剑将军都好言好语地劝过他,车宝赤将军甚至还洒了几行热泪,却也没能阻止他一意孤行。

若苏厄对这些煌煌巨业,一点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手头负责冶炼的弓弩刀枪,在前线消耗巨大,一刻也不能放松。他把家当搬进了营地,吃住都在熔炉旁,满脸都是灰尘颜色。连他的朋友霍特格,见了也认不出来了。

屈方宁来找他那一天,他刚熬了一个通宵,打着哈欠揉着脸,差一点撞到别人身上去。等看清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才啊的一声叫出来,掉头就往家里跑。跑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又急忙忙地折回来,红着脸说:“你……等我一下!”

屈方宁道:“好好,等你。”

他这才放下心来,风一样地跑走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如从前一样,肩并着肩,一起坐在棵子坡的白石头上了。

若苏厄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破洞的靴子也换掉了。但坐在屈方宁身边,还是很不好意思。一下把手放在衣兜里,一下把脚从石头旁边收回来,怎么坐都觉得不合适。

屈方宁问他:“你们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若苏厄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想了一会,忍不住问:“你也不知道吗?”

屈方宁反问他:“我为什么会知道?”

若苏厄张口结舌,说不出道理来。他心里想:“你跟千机将军是好朋友……”

屈方宁看透他心思一般,笑了笑,道:“我跟他吵架了。他好久跟没我说过话啦。”

若苏厄立刻觉得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一下就慌张起来了。